人間詞話讀書筆記

其實寫這個,不為別的,只為了大家能多讀一遍《人間詞話》。這年頭,已經很少有地方能擺得下一張書桌安安靜靜的看書了。

人間詞話讀書筆記

先聊聊老王吧

要了解一個人,可以從他的文章開始,當然很多時候,反過來也成立。那就讓我們從老王開始我們一次華麗的詩詞之旅吧。

首先説説我對王老先生的態度:70%正面,30%負面。正面的態度裏40%是尊重,20%是敬佩,10%是同情,負面的俺就不説了,大家細細看完,也就會明白了。

1. 近代史上的成功廣告——三大天才論

有句已經被嚼爛了的話:古往今來中國三大天才死於水,其一屈原,其二李白,其三王國維。這話傳播甚廣,影響甚深,靜安兄的眾多忠實粉絲想必對此都篤信不疑吧。其實呢,誰也不知道最先説這句話的到底姓甚名誰,究竟是何方神聖(我比較相信一句話:google上搜不到,那就是沒有。我搜過的,查無此人)。大膽猜想一下,這位仁兄呢,只怕是某大學的廣告專業優秀畢業生兼老王的超級粉絲,極富想象力的為本校校友作了這個天字第一號廣告。廣告的特徵有三:一,唬人;二,狂轟濫炸四處傳播;三、容易被意志薄弱者奉為圭臬。嗯嗯,三項全中,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屈李王三人不是同行,看看靜安兄的詩詞,再看看屈李二位的哲學歷史學論文(貌似這兩位沒寫過,寫也是不及格),應該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當然了,為了安撫一眾憤憤不平的粉絲,那也勉為其難的比上一下吧。王國維是天才,應該也算得上一個,但是大家應該很清楚屈李二位在中國古文學史上的地位,那是巔峯之上的巔峯,天才之中的天才。正所謂説起楚辭,必頌離騷;説起唐詩,必稱太白,離騷和唐詩,幾乎可以説代表了幾千年中華文學的淵源和鼎盛。不可否認,王老先生足夠優秀,但把這麼大頂帽子生生的扣在老王頭上,還是嫌有些大啦。

總之呢,三天才論可以休矣。廣告而已,不必當真。再聽到這句,您就當多聽了個笑話。廣告這東西,信麼,沒有;不信麼,也沒有。

2. 王國維和《人間詞話》

對“三大甜菜之一”的王國維來説,寫文學評論應該還算不得是他的主業,《人間詞話》看起來更像是茶餘飯後的隨筆。這好比三國第一猛將呂布,武藝天下無雙,十八般兵器樣樣精熟,不但方天化戟用得牛x無比,偶爾玩玩小匕首也能玩的倍兒溜。

靜安兄的古文在當時是絕對滿分。為啥説絕對滿分呢?人家當年是遜帝溥儀封的“南書房行走”,還賞 “著在紫禁城騎馬”。這要是在康乾時期,那可不得了,策馬上朝,何等的威風。清代才子彷彿只有清初朱彝尊才享有此殊榮。順便八卦一下,老朱當年五十一歲布衣入選博學鴻詞科會試,被招入南書房,賜“紫禁城騎馬”。於是乎老朱興奮之餘寫了首《恩賜禁中騎馬》:“魚鑰千門啟,龍樓一道通。趨翔人不易,行走馬偏工。鞭拂宮鴉影,衣香苑柳風。薄遊思賤日,足繭萬山中。”mmd,怎麼説他呢,純粹就是一牆頭草,好歹他伯父朱茂暉也是明末復社成員,為國家危亡憂心勞力,老朱怎麼就不學學同為大儒的顧炎武、呂留良拒絕清廷徵召呢?當然了,到了溥儀那個年頭,所謂“著在紫禁城騎馬”真正的賞賜就不是高頭大馬,而是一個小馬鞭(那時候溥儀也沒多少錢,估計買的還是地攤貨,真委屈老王了)。老朱後來可是擔任廷試讀卷官,想來王國維的地位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當時如果溥儀當時能重開科考,出古文試題十有八九要找他。自己出題自己閲卷,他不滿分誰滿分?

《人間詞話》妙語連珠,不落窠臼,又是大學聯考滿分作文,想不説好都難。但寫得好與寫得對完全是兩回事。在我們看看老王如何點評千古名句,如何點評歷代詞人之前,先來了解了解他的生平吧。他的觀點和他的性格以及所處的歷史環境委實有莫大的關係。

3. 老王的生平和個性

王國維(1877—1927),字伯隅,自號靜安,又號觀堂,浙江海寧人。父親王乃譽是商人。4歲喪母,父親經常出門經商,對子女教育嚴格,養成王國維孤僻的性格。(這句是從百度上抄的,註明一下,嗯嗯)。

他兩次到杭州參加鄉試,未中,便傾向新學。甲午戰爭後,到上海,為《時務報》當書記校對,同時,用業餘時間入羅振玉辦的東文學社,從日本藤田豐八等學習日文及理化等課程。上虞羅振玉看到王國維扇面上所寫詠史詩,讚賞其才學,在經濟上幫助他,留他在東文書社當庶務。王國維誓事羅振玉並終生依庇於羅。19XX年他曾赴日留學,次年因病回國。19XX年任南通師範學堂教員,19XX年任江蘇師範學堂教員,講授心理學、倫理學及社會學。19XX年,羅振玉調京,在學部做官,王國維隨之入京,次年在學部總務司行走,任學部圖書館編譯。他對叔本華、康德、尼采哲學頗有興趣,在《教育世界》發表過一批哲學論文,介紹德國哲學,又從事詞和戲曲的研究。19XX年《人間詞話》問世,19XX年《宋元戲曲考》問世。辛亥革命後,羅振玉、王國維逃到日本居住。羅振玉對他説:現在世變很激烈,士欲可為,舍返經信古未由也。王國維聽了羅振玉的勸告,便盡棄前學,專治經史。他運用羅振玉的大雲書庫所藏經史、古器物、甲骨文、流沙墜簡等,經過研究寫出一批學術論文。19XX年他回到上海,應哈同之聘,為《學術叢編》雜誌編輯,後又任包聖明智大學教授。他仍從事甲骨文和古史考證,和沈曾植等研討學術,關係密切。1923年他召為南書房行走,為已廢的清室皇帝溥儀當先生。(人懶沒救,抄一小段顯然不如抄一大段過癮=。=引用,引用哈,小聲地説下,還是改了幾個字的……)

正是應了葛洛夫的那句話:“只有偏執狂才能生存。”老王就是這麼一個只認死理腦筋不拐彎的人,説句老實話,也只有老王這樣執著的人才真的是塊研究國學和史學的料。前面説他不能與屈李二位齊名不假,但是尊稱他老人家一聲大師那還是不過分的。王國維的一生剛好經歷了清王朝的覆滅。他是個恪守傳統、拒絕革新的人,他不能理解革命,亦幻想着清廷能夠復辟成功,可惜他的願望一一破滅。1924年廢帝溥儀被馮玉祥逐出紫禁城,王老先生認為這是“大辱”,想自殺,結果在家人嚴密監視下未遂。到1927年,北伐軍即將進軍華北,北洋軍閥即將崩潰,這時候老王終於在留下那句著名的遺言 “經此世變 義無再辱”之後,自沉於頤和園昆明湖。

順便説下,老王至死也沒有剪掉他的辮子,這在當時是少見的。中國最後一個傳統士大夫蒼老而悲涼的背影,在一汪碧藍如玉的湖水中,漸漸的沉沒、消失,永不再現。王國維的悲劇是那個時代的縮影,中國的古文明已經步入遲暮之年,再也經不起西方列強的摧殘和國內革命浪潮的衝擊,走向了徹底的沒落。

《人間詞話》才情高絕,但一些觀點卻失之偏頗。老王對歷代名詞和詞人的種種看法,很大程度上都源於王老先生的這種固執、保守而又帶着些偏激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