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關係的近義連綴四點

所謂近義連綴,即義近詞語的一種特殊反覆與組合形式。誰都明白,同一詞語的反覆述説,是説話和演講的大忌,而近義連綴卻不一樣,它通過義近的詞、詞組、句子等的穿插連綴,既避免了簡單重複的弊端,又達到了增強演講辭的表現力和感染力的目的。

包容關係的近義連綴四點

一、以並列式的連綴來增強表現力圍繞一個概念或語義,以義近的詞語的連綴表示出來,邏輯上呈現a+b+c的並列結構關係,這就是並列式的近義連綴形式。如果我們需要強調某個概念、渲染某一情景,都可以運用這一手段,以增強演講的表現力,給觀眾以強烈的印象。帕特里克·亨利的演講辭就使用了這種形式:“我們已毫無退路,除非甘願忍受屈辱與奴役,囚禁我們的鎖鏈已經鑄就,波士頓草原上已經響起鐐銬的丁當聲。”

顯然,亨利口中的“鎖鏈”與“鐐銬”,在演講辭中都是囚禁物,即殖民統治的象徵,演講者將其連綴起來,構成一種復沓迴環的音節美,極具表現力,也就增強了演講的鼓動性。

當然,三個以上近義短句的連綴更像排比,由於使用的是近義詞語,其語流也更加頓挫鏗然,因此也更富於表現力。蘇加諾的《印度尼西亞控訴》的演講辭中有這樣的句子:“由於目前的犧牲,將來的日子就會比以前的全部偉績更加光明,更加燦爛,更加光芒四射。”

此處的“光明”“燦爛”“光芒四射”三個詞語連綴,平行並列中卻起到了迴環往返、鏗然有聲的渲染作用,對增強演講的鼓動性起了很好的作用。

二、以對比式的連綴來增強表現力一般説來,對立的事物才形成對比,但是,在一些特殊場合,義近的一對對詞語連綴,也能產生某種對比的效果,這就是a=b=c式的近義連綴形式。如果我們需要在演講辭中表達強烈的感情,給聽眾以強烈的震動、警醒,以這種手段來結構語句無疑是一個方便的捷徑。歌德在《莎士比亞紀念日的講話》中有這麼一個語段:“當然各人按照自己的尺度(走路)。這一個帶着最結實的旅杖動身,而另一個卻穿上了七裏靴,並趕過前面的人;後者的兩步就等於前者一天的行程。”不用説,“旅杖”也罷,“七裏靴”也罷,都是幫助人行走的工具,在這一點上,二者是中性的、近義的。然而,當歌德將二者分別作為庸庸無為者與跋涉不止者的象徵時,二者在不同敍述句中,便獲得不同的比喻義,從而形成鮮明的對比。這種對比是頗富於形象性和表現力的,因而能給人以深刻印象,起到警醒作用。

三、以遞進式的連綴來增強表現力義近的一組詞語中,常常在語義語音上有廣狹輕重之分,利用這種同中之異,可以按一定順序把它們連綴成邏輯上的遞進關係,即a—b—c的形式。如果我們需要使演講辭富於聲勢、氣勢,達到長江一浪高一浪的效果,可以採用這種近義連綴形式,以收到步步推進、層層加深、一氣呵成之效。玻利瓦爾的《在國民議會上的演説》就使用了這種手法:“原先的法律是古代與現代一切專制主義的有害殘餘,要讓這座醜惡的大廈坍塌、傾倒,連它的廢墟都搬掉,由我們來建造一座正義的宮殿。”由“坍塌”到“傾倒”,到最後“搬掉廢墟”,在近義詞的層層遞進中,加強了語勢和力度,具有動態表現力。

值得注意的是,當近義詞語在作遞進連綴之時,如果再雜糅其他敍述形式,就更富有一種激動人心的鼓動效果了。帕特里克·亨利的《在弗吉尼亞州議會上的演説》中就使用了這一手法:“但是,我們何時才能強大起來呢?是下週?還是明年?還是等到我們完全被繳械、家家都駐守着英國士兵的時候呢?”這裏的“下週”“明年”“等到……的時候”等詞語,構成一個由短到長、由輕到重的時間序列,實際意思都是“未來”。由於近義詞語間的遞進關係,再加上反問句式的使用,這個語段便產生了步步緊逼、層層深掘的效果,給人以一氣呵成、驚心警世的感受,為整篇演講更添亮色。

四、以包容式的連綴來增強表現力表達同一類事物的詞語,常常有種屬之分大小之別以及內涵與外延的差異。為了增強演講的力度與表現力,我們可以將這些義近詞語按照a+b+c的形式連綴起來,由此形成強烈的反差、對比或比較,以表達更深刻的語義、反映更廣闊的內容,同時也更富於感染力和衝擊力。蔡暢在《一個女人能幹什麼》的演講中就利用這種同義詞語的包容式連綴,造成鼓動人心的氛圍:“至於洮安的張寡婦,瓦房店的楊老太太,北安的吳大嫂,和東北各地成千成萬的翻身婦女,在民主政府的各種協助之下,都正在以超凡的熱情因公忘私地努力工作,並且在工作中提高別人也提高自己……”顯然,“張寡婦”之類在演講內容中是“種概念”,而“翻身婦女”才是“屬概念”。通過這種義近而種屬有別的詞語連綴形成的包容關係,演講者巧妙地強調了婦女參加運動的廣泛性和積極性,同時又增強了演講的生動性和表現力,可謂一箭雙鵰。

當然,包容關係的近義連綴,如果用於不同的句式結構中,還可能衍生更有意義的哲理。塞繆爾·亞當斯在《美利堅的獨立》的演講辭中就使用了此法:“如果有力量逮住惡狼,卻又不拔除它的尖牙,不斬斷它的利爪,反而任其逍遙,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瘋子。”此處的“惡狼”是“屬概念”,而“尖牙”“利爪”則是“種概念”;二者在假設的條件中,一個肯定,一個否定,對比中強調了“斬草除根”“除惡務盡”的思想。由於使用了包容式的義近詞語連綴並對比,使演講所闡述的道理更加生動、鮮活,十分富於邏輯性與藝術性,是真正的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