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寫家鄉的河經典散文:流淌在心底的河

本站:不管歲月怎樣的流逝,都無法沖淡遊子們對家鄉的小河的美好記憶。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閲讀《流淌在心底的河》這篇文章吧!

有關寫家鄉的河經典散文:流淌在心底的河

在我的老家朱家坡村南,有一座山嶺叫“老母頭”。緊挨着老母頭的南端有一條河,村裏人叫她“南河”。

南河實際上是石河的一段,她的源頭在嵩山水庫的上游,輾轉流到我們村地界的時候,分成了兩股,一股貼着南邊的石堰向東流去,另一股也是主流則向北流到老母頭山腳下,由於掏蝕作用,河水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大的水灣,後折而向東流去。在兩股水流之間是一片大的沙洲。山腳下的那汪水灣,沒有名字,但灣裏的水那個清澈明亮勁,彷彿七仙女的梳粧鏡子遺落在這裏一般,又恰似一塊巨大温潤的碧玉,叫人忘情,令人心醉。

南河以她寬廣的胸懷接納了我們,以她貧瘠的肌體養育了我們,更以她的仁愛啟迪教育了我們。

在那個大集體年代,大人們整天忙着“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春耕夏播秋收,冬天修“大寨田”,晚上還要搞“階級鬥爭”,哪有時間管我們這些“調皮蛋”,於是南河便成了我和小夥伴們的天堂。

春天裏,我們結伴來到河邊,瘦細的河水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招引着我們,我們在河裏尋找着漂亮的鵝卵石,直到自己的布兜撐得鼓鼓囊囊,再也裝不下為止,天快黑了,這才匆忙在沙地上採一些白蒿子(醫學名“茵陳”),以回家應付大人們的問詢。秋天,我們帶一把鐮刀一根拘繩來到河邊,割河灘上的白拉子草、荊條,做燒飯的柴火;冬天我們背一簍子,或拿一筢子在河灘上的草地裏“打拖拖”摟草,或拿䦆頭倒河灘裏的茅草根和“羊毛氈”(一種長在沙土裏的叢草,根部發達茂密,細如羊毛,整片連在一起)。然而最有趣的還是南河的夏天。

暑假裏,我們如同一羣出籠的小鳥,整天整天在河裏玩,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真個是樂不思歸。我們有時在灣裏游泳,有時在灣裏打水仗,有時到岸上用泥巴把自己塗成個“泥人”,然後再撲通跳到水裏,一個猛子出來,則泥巴全無,那情形實在搞笑。等游水遊夠了,打水仗玩累了,我們就來到岸上,掘起灣邊的泥,揉捏一通,捏成泥碗的樣子,然後在一塊平展的石頭上使勁一甩,放“泥炮”。有時則用泥圍成一個“城堡”,再用泥修一條水渠連接“城堡”和灣邊,用兩隻小手不停地掝水讓水沿着渠道流到“城堡”裏,形成一座水城。最熱鬧的當屬比賽捉泥鰍。泥鰍藏身在河南岸的淤泥裏,小夥伴們掘起淤泥不斷地甩到岸上,登時便有條條泥鰍在地上活蹦亂跳,這時的我們開心極了,因為這是全家難得的“美食”,雖然泥鰍做熟后土腥味很大。

説到摸魚,我還有段特別的經歷。那是一天的中午,我獨自在河裏玩耍,忽然聽到上游傳來“啪啪啪”的擊水聲,循着水聲近前一看,原來是一條魚在從上往下游時卡在了我們玩耍時壘起的石頭縫中,尾巴在使勁搖擺掙扎着。我心中大喜,急忙趕上去雙手將魚抓住,走到岸上。這是一條草鰱,青色的脊背,白白的肚皮,肚底還是紅色的,約半斤有餘。魚在我手中,猛地一掙,出溜便掉到了地上,多虧是在岸上,若是落到水裏,恐怕就再難抓到了。拿回家後,母親收拾了一下,做了頓魚湯給我們,雖然每個人只吃得幾口魚肉,但那鮮美的滋味,至今回味起來,仍覺口有魚香。工作後去過做魚出名的店如“陶然居魚館”、冶源水庫的“芙蓉島”等,總覺味道平平,再也吃不出當年的那種滋味來。

童年的記憶裏,夏天的雨水總是那樣多,那樣大,幾乎每年都有雨下得玉米地裏冒清水,一腳下去“滋”一聲沒到膝蓋,而莊西邊的山上則出現山頂上掛“白練”,飛瀑直下的景觀。這時候山洪匯聚到南河,洪水洶湧澎湃,漫過兩岸,濁流滾滾,景象壯觀。而這時家長是嚴令禁止我們到河裏去的。

下雨幹不成農活,娘在家裏乘着天潮濕納起了鞋底,爹則給我們兄弟幾個講起了南河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年南河發大水,大水將上游住在河邊人家的雞鴨、豬狗,還有樹木、傢俱等衝了下來。有這麼兩兄弟,仗着自己水性好、有力氣,來到河邊撈東西。每看到有成用的東西飄下來,他們倆就游過去,撈上來,很快就撈了一大堆。這一次兄弟倆看到上游飄來一黑黢黢肉乎乎的東西,哥哥二話不説,踩着水一下就騎到了那東西的上面,然而這一回哥哥覺得大事不妙,這絕非一個普通的東西,想下來卻怎麼也下不來。哥哥知道壞事了,於是急急地朝岸上喊:“兄弟,我這回沒命了,你回家好好孝順咱娘!”喊完這話,誰料想奇蹟發生了,他被從水中拋起,一下摔到了岸上。人雖然沒死,但活生生地全身脱了一層皮,這就是通常所説的“不死也要你脱層皮”。

爹講的這個故事,除了告誡人們意外之財不可貪外,我想它的另外一層含義是教育人們孝心是天地間的大義,心有孝心,神靈庇佑。

從在外求學始,離開家鄉、告別南河已經三十五年的時間了。這生命的近乎一半的時間裏,南河她始終流淌在我心裏,魂牽夢繞,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是她,給我以啟示,讓我沿着教書育人的道路矢志不渝、無怨無悔地走了下來;她也使我警醒,使我始終記得自己是農民的兒子,雖然走出了農村,孩子也在文化部門工作,而不敢以所謂的“書香門第”自詡,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家鄉山水的哺育,自己不過是一鄉村野叟罷了。

高雲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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