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小説:呼狗石

編者按:也許是“形象”不雅,從古到今,帶“狗”的地名少之又少,呼狗石又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民間小説:呼狗石

呼狗石

作者:徐志光

狗是人類最親密的朋友之一,它不嫌家貧,對主人忠心耿耿,關鍵時刻,不惜獻出自己的性命。也許是“形象”不雅吧,從古到今,帶“狗”的詞,幾乎全都是貶義的,甚至是罵人的代名詞,與其它生肖比起來,帶“狗”的地名更是少之又少。

前不久,有人運用互聯網查找,發現在紹興範圍內只有十處“狗地名”,諸暨僅一處,即“呼狗石”,位於應店街鎮深塢村西北的安基坪山崗。

深塢村四面環山,樹木林立。早先,山腳下有三間茅屋,住着一位老人,他無兒無女,每日裏爬山過嶺,以採藥為生。一天,他從街上賣藥回來,半路涼亭裏,有一隻破竹籮,裏面一隻放生的小狗。

小狗黑白花色,雄性,剛剛開眼,肉團團的,見到老人,嗚哩嗚哩的叫。狗雖小,也是一條命,如果沒人領走,不是餓死,就是被大野獸當點心,家裏一個人,進進出出冷清清,還是撿回去吧,也好算一口。就這樣,老人把小狗放進了藥簍,取名“花囉囉”。

慢慢地,花囉囉長大了,健壯活潑,調皮貪玩。老人出門,一聲花囉囉,只要聽見,不管多遠,它準會飛跑過來,跟在背後。鄰村有隻小雌狗,模樣秀麗,花囉囉常偷偷地去約會,戲鬧一番。等到回來,老人早已進了山,它就來到離家一里多的山崗上,坐着等望。山崗的一側是數十丈高的懸崖,半空中,有一塊凸出的巖石,巖面大而平,全是亂石和雜草。另一側有幾條山路,向遠山近山延伸。當老人從某條山路出來時,花囉囉箭一般衝過去,嗚哩嗚哩,纏前繞後,那親熱勁,好像分別了幾年似的。

夜間,花囉囉伏在門前,周圍一有響動就追趕吠叫,守護着草屋和老人。一天深夜,突然間颳起了燥地風,飛沙走石,花囉囉好像覺察到了什麼,鑽進狗洞,徑直來到老人牀前,狂叫不停。老人白天勞累,此時睡得正熟,矇矓中聽到花囉囉叫聲異樣,便披衣而起。剛走到外面,咔嚓——譁!山腳的那株大楓樹倒了下來,轉眼間,草屋、眠牀壓成了平地。

第二天,老人到屋後一看,見楓樹足有一圍多大,樹根全被白蟻吃空。要不是花囉囉及時報警,還會有性命?老人蹲下身,撫摸着花囉囉的背,老淚滾落,內心激動、感慨不已。

老人採藥,常給附近的老咳嗽、老腰痛患者送藥,結了好人緣,沒過幾天,在眾人的幫助下,新草屋建了起來,比以前更厚實。花囉囉通人性,當它跟着老人出去時,人們見了,總要呼它一聲,稱讚幾句,喂上一團冷飯塊,或者一爿鍋焦。

山時山,灣裏灣,山高灣深,時常有大野獸出沒。那年秋後,鄰邊村莊的一些羊、豬,甚至小牛,被“大野獸”咬死,被吃肉。是什麼大野獸呢?因是夜間,誰也沒見過,有人説是豹,有人説是馬頭熊,有人看了腳印,梅花形的,説是老虎。一時間,人心惶惶,夜飯吃過,關門上牀,很少有人出去串門。老人沒有豬羊,花囉囉是唯一的“夥伴”,不能讓大野獸拖走,睡前,老人用一根麻繩,把它拴在牀腳上。

一天早上,老人醒來,發現麻繩剩了半截,花囉囉不見了,一看繩頭,是被咬斷的。它在哪兒呢?老人一連呼了幾聲,沒有反響。會不會去鄰村?老人出了門,一路走,一路呼喚,並四下張望。鄰村的道地上,小雌狗獨自在捉蝴蝶,沒花囉囉的影子。

一位掃垃圾的老太,過來告訴老人,昨天后半夜,她聽到了幾聲虎叫,好像在山崗那邊。老人迴轉身,決定去山崗看看。

山崗很靜,柴草卻很亂,有幾處還露出了新鮮泥土,看樣子有活物相博相鬥過。草叢中,發現了幾撮毛,有黃色,有黑白。黃色不去管,這黑白色,是花囉囉身上的啊!老人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一條血跡,蜿蜒着通向懸崖處,沿跡而追,來到崖邊,往外一探,見半空的巖石上,橫着一隻黃斑虎,還有花囉囉,緊咬着老虎的脖子。

“花囉囉……”老人撕心裂肺大聲喊。

“花囉囉……花囉囉……”大山跟着老人一起喊。

虎、狗相鬥,其場面肯定相當劇烈,為民除了害,人們被花囉囉的勇猛所感動。幾個膽大的年輕人,找來幾條粗長繩索,一端在崗頂大樹打結固定,另一端掛在崖壁,而後雙手緊握,面向裏,背朝外,腳踏壁,一步一步來到巖石上,將老虎拋到谷底,用石塊、雜草為花囉囉築起了一個墳。

從此,不管是老人,還是四鄰八舍的村民,每每走過山崗,總要停下腳步,呼一聲“花囉囉”,以寄託思念。久而久之,那堵懸崖峭壁,就冠以“呼狗石”這一地名,一直到如今。

滄桑幾度,物換星移。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人們把“呼狗石”近旁的荒山開發成茶園,出產的“安基坪茶葉”,綠色無污染,香飄四方。進入新世紀,當地政府將呼狗石、百花庵、老佛殿等景點串連起來,建起了休閒遊步道,遊客行走其間,既鍛鍊身體,又享受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樂趣。

近幾年來,一些户外運動愛好者,將百餘米高的“呼狗石”定為巖降基地。週末節假日,他們登上巖頂,藉助專業的繩索和器械,溜繩而下,步步驚心。觀眾隔谷而望,此起彼伏的呼叫聲,替代了當年的呼狗聲,在山中久久迴盪。

文:徐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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