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鬧鬼怪的美文:午夜驚魂

編者按:孔維春(老孔在垂釣),男,中學高級教師。生於新街鎮,就職於宣堡鎮。從事語文教學至今,頗敬業樂業。素喜讀寫及書法,無甚建樹,能持之。

寫鬧鬼怪的美文:午夜驚魂

我們寨子西南,畜牧中溝上有張木橋。過了橋,就到河西供銷社。

那是張木橋,不知啥時修的!木板有些腐朽了,從橋面上的縫隙可以看到橋下的青綠的水藻。

橋距離河面不高,人走在上面,搖搖晃晃,吱吱呀呀的,心裏顫顫的。

到橋西去,必須得先下到河邊,再過橋,上岸。從平地上,你是看不到橋的!大人是不允許孩子晚上單獨出門過河的!

那橋有些個怪異,深更半夜,月色朦朧時分,聽到橋上有貓叫,而且叫聲淒厲異常,像被人卡住喉嚨似的。也有人第二天看到有死貓在岸上!

也有人説,橋西邊電管站泵池裏曾經淹死過人。那小夥子就變成一隻"獺貓",常年潛伏在水下,夜晚,月色曖昧,或者月黑風高時分,只要是一個人單獨經過,它就會現身,把人拖下水,用河泥塞住人的口鼻,讓人呼吸不得,最後淹死。

東莊一個人不信這邪話,固執地走了一次,回家就瘋掉了!問他,他就只説一句話"鬼,鬼呀!"眼睛怔怔的看你,看得你心裏發怵,能從他眼裏看出鬼來。

還有一説,曾經有個賣粉皮的婆婆失足淹死在橋邊。自此她的陰魂不散,夜裏常出來賣粉皮。有人説見過一次,你埋頭看她的粉皮,再抬頭看她時,滿面猙獰,眼睛空洞無物,舌頭伸出多長,嚇死人了!

我少年時,剛好放《少林寺》,舅舅從外地帶回幾本武術雜誌,我就學着練習。學了三招兩式,自視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

一天晚上,我忽然生出要去看個究竟的想法。我拿了平時耍的一根鐵棒子,有八斤多重,腰間別了一把“喀什”新疆刀,隻身就奔橋上去。

我家和橋有一里多路。月亮灰濛濛的,我膽子壯,放聲唱起"紅巖上紅梅開,千里裏冰霜腳下踩",沿河邊向南走去,腳下故意跺得啪啪響,給自己壯膽。

距離橋還有半里路,月亮忽的隱到一大片雲裏,我的心揪起來。想回吧,不像男子漢;不回吧,心虛得很!我硬着頭皮,感覺自己的嘴脣顫顫的,歌聲也顫顫的!

我知道,小路的東邊野田裏,是幾十座墳塋,我不敢看東邊,但又止不住去看。墓地間確實飄起幾點火星,我知道這是磷火,純科學的——可是,它畢竟是從死人身上,從墳墓裏鑽出來的呀!

我不敢快跑,慢慢挪着向前。我時時望後面瞧一眼,生怕有襲擊者,耳朵特別靈敏,手裏把棍子緊緊握着,時刻準備給什麼鬼當頭一棒子。

要到河邊了,忽然那河邊“喵”一聲大叫,一隻大黑貓嗖的一聲飛奔而去。我渾身一緊,血往上湧,臉發熱。大吼一聲“惹瘟的,你作死,嘿,哈!”,腳下猛力往地上一跺,激起塵土一片。

此時,我心裏反而踏實了! 我大着膽子往河下走。將喀什刀敲擊着鐵棍,發出"噹噹噹"的脆響 ,藉以壯膽。

據説鬼是怕鐵器的,鐵能辟邪。我踏上木橋,腳在橋面跺兩腳,棍子也在橋面上"棒棒棒"敲得響。敲了幾十下。我心裏完全放鬆了!一邁腿,噌噌噌,就過橋上了岸。

我正暗自得意,一瞥河邊,心裏一哆嗦——一個白東西隱在那裏,一動不動。我吼一聲"去!"那東西依然不動。我想過河到東岸,實在有些膽怯——我得經過它呀!媽的,剛才咋沒看見呢?我有些懊惱。

我拿定主意,一定要看個分明。月亮還隱在雲裏,月色還不亮。我緊緊握定棒子,高高舉起,慢慢下到那白物幾步遠的地方,大吼一聲"嘿",照準了,將那根鐵棒子狠狠砸下去,只聽"嘣"的一聲悶響,我雙臂真的發麻,手指痠疼,棒子掉在地上。

我知道,不是鬼,是物。我抽出喀什刀,探身上前,來到近前,月亮一下子衝出烏雲重圍,"唰"一聲亮了,天地澄澈一片——哇,原來是一個樹墩。大概白天人家將那棵大樹鋸了,露出白花花的樹墩。

我笑了,我把胸脯拍得嘣嘣響——我是神,我不怕。

我明白了,世上哪有鬼害人,原來鬼是在人心裏噢!

第二天,我聽大人們説,昨天晚上橋上又鬧鬼了。聲音響着呢,老遠就聽見,嚇死人了。白天去看橋上,還有腳印在呢,圓的!力道大着呢!

我暗自笑了,一羣蠢蛋噢!

作者|孔維春

公眾號:黃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