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小説:千年的碗妖,最長情的告白

01

志怪小説:千年的碗妖,最長情的告白

那一年,大雨連着下了七七四十九日,山河失色,日月無光,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濕漉漉的,當真惱人得很。彼時,我是湘江邊上裁縫鋪裏做雜活的小夥計,單身狗,窮屌絲,生活百無聊賴的緊。

那日裏趕上週六,雨雖然下着,但勢頭到底沒先前那般猛了,省博物館閉館多年,終於對外開放了,想着總待在家裏矇頭睡覺也不好,便決定獨自去那看看,反正是不要錢的。

許是天氣不好的緣故,博物館中並沒有幾個參觀的人,連帶着管理員也不上心,不知聚在哪個角落裏閒聊,倒落個清淨。

那位在地裏躺了兩千年,前些年才被請出來的老娭毑,我是沒膽量去拜訪的,不過看些瓶瓶罐罐,無趣但也有趣。

晃盪了一圈,琢磨着是不是去坡子街吃個臭豆腐,卻忽聽得耳旁響起細如蚊鳴的聲音

“哎,看官搭把手,拉我一把。”

想是近來一個人待得太久,平白無故我這年紀輕輕的也出現幻聽了,還是去人多的地方蹭蹭人氣。我這剛想邁腿,又聽得那聲音説

“留步,留步,拉我一把。”煞是焦急。

我轉着圈瞄了一回,這展廳除了我哪還有別的活物,這可真是白日裏見鬼了。

“別找了,我在這,你前面櫃子的縫裏。搭把手,我被卡住了。”

縫裏?我打量着眼前這個陳列着一件漆器的玻璃展櫃,這下面接口的地方還真有條縫,想來是哪個粗心的管理員放歪了。

我扶了扶鼻樑上800度的近視眼鏡,往那縫裏仔細看了一回,除了個芝麻綠豆大的黑球什麼也沒有。

“看見我了嗎?看見我了嗎?”

“你別告訴我,你是這坨髒東西?”我用剛剔完牙的籤子指着黑球問。

“你才是髒東西,快拉我出去。”

嘿,這髒東西,灰不溜秋的還有脾氣。也罷,到底是它有運氣,難得碰上我想管閒事。我這人平時懶得很,與我無關的,向來是懶得多看一眼,多説一句的,但一年之中也總有那麼幾回是例外的,這回恰好就讓它給撞上了。

趁着四下無人,我迅速用籤子將它從縫裏挑了出來。

“哎呦,戳死我了。”

“哪能啊,戳死了,你還能説話?”

我不緊不慢的的將它從籤子上拔下來,細看之下,果然有個洞,差點成了個對穿的窟窿,不由暗自咋舌,這下手是重了些。如此,這髒東西倒真不是個凡品了。

我到底是個良民,幹不來這偷雞摸狗的勾當,雖説只是從縫裏挑了坨灰,但也如做了虧心事一般心虛,還是腳底抹油開溜為妙。

攥着這坨黑灰,我一溜煙出了博物館,頓時心裏鬆快。

它誠然不是個凡品,只是妖魔鬼怪,神仙精靈,到底是哪一類我卻沒了主意。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不是個東西。”

“嗯?你不是個東西?”

“我當然不是個東西!”

“哦,原來你不是個東西。那你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我是什麼,許是隻碗吧。”

“睜眼説瞎話,當然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眼。但你分明是坨灰,怎麼能是隻碗?你這芝麻綠豆大的,能裝啥?一粒芝麻嗎?”

“我的本原便是你看到的那隻漆器碗,原本我只是隻普通的碗,做了老夫人的陪葬品,誰知我待的那地兒,風水異常好,年深日久的,也不知從何時起,我就有了靈性,後來就被人給挖出來了,鎖在個櫃子裏頭,成天被人圍觀。”

“那你為啥有變成這坨灰了?那碗我看它也還好好的在櫃子裏待着呀。”

“櫃子太小,憋屈。他們看我看得太緊,我若一直是隻碗便只能永生永世的在那櫃子裏待着。想明白這個道理,我便開始攢灰。”

“起初那人勤快得很,我攢了好些年也就能團個芝麻大,所幸後來換了個懶的人來照看我,得虧那人做事不上心,櫃子上留了條縫,我這廂攢灰才算是有了些進展。”

“既然如此,你怎麼不多攢些時日,也好化個大點的物件吶?”

到底是隻碗,雖有些靈性,跟人還是沒得比的,思慮總有不夠周全的地方,我這樣想着,頗為自得。

“縫就那麼大,我若化個大點的物什不就出不來了嗎?那我攢灰作甚?”

説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這廂啪啪打臉,頓覺微囧,幸而這傢伙剛出了博物館估計此刻正四處張望,因而沒注意到我的神情,不過,它粘在我的眼鏡框上,想來也看不到我表情到底如何。

街上人多,未免被當成自言自語的神經病,也不方便跟它多説什麼,對於它的來歷我卻着實感興趣得很,也罷,臭豆腐便不吃了,反正小吃店又沒長腳,還怕跑了不成。

子曾經曰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傢伙雖然來的地界不遠,但好歹也算跨了兩千年,相逢即是有緣,此等跨越千年的緣分當浮三大白。

只是我雖有那心,卻沒有那酒量。於是在千惠買了兩廳青島,一袋花生米,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我既當它是朋友來對待,自然將它算作了個人,誰讓我自己就是個人呢?只是這物種的差異卻不是隨人的心意便可改變的。

於是乎當我豪氣的將一廳開了青島立在它面前時,這貨半響沒説話,良久才頗為疑惑的問我:“你這是?想淹死我?”

我這才想起它這芝麻綠豆大的體量,大呼浪費,須知這酒可以抵我一頓早餐錢的。順手抄過一個礦泉水瓶蓋,倒了一蓋子酒與它,於它來説卻也是海量了。

“你雖不是個東西,但是我們酒也喝過了,便算是朋友了,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你既不是仙也不能算是鬼,便勉強算個碗精吧。”

“在我們這,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但為了彰顯你的身份,你在洗潔精、香精、味精、雞精裏選個做名字吧。”

我誠然是想戲弄它的,但對於我等膽小如鼠的屁民,上頭的規定也是要守的。

“你們這朝建國有多少時日呢?”

“剛過甲子之數。”

“那我為何要叫這些難聽的名字呢?我千年以前便已然存在了呀。”

“呃……那你自己取個名吧,當然囉,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髒東西的話,你便不用費這個神了。”

“須臾兩千年,我倒從未想過要給自己取個名字,既然入了這人間,是該有個名字,往後,我便叫做芥子了。”

須彌山沒入芥子,這名字倒跟它貼切得很。

02

我碾碎了半粒花生米,攤在它跟前,説好的是對飲,我一個人喝着酒,吃着花生米,怎麼看都不夠意思。

大抵是見我用花露水瓶子碾的艱難,芥子好意提醒説:“你大可不必如此,碾得再細我也是無福消受的。”

我愣了那麼一秒,頓時靈台清明,是了,它既不是個凡品,自然也不需要靠尋常的食物果腹,只是來者是客,我若不招待一番,豈非太過失禮?

遑論是神仙鬼怪,上柱香總是沒錯的,只是我這從不拜神的人一時間又去哪裏尋得三柱香呢?

思忖間,眼睛無意掃過牆角,瞧見那隻燃了一半的蚊香,頓時有了主意。我將那蚊香點燃,懸在芥子面前,心想,都是香,況且它一個剛從墳裏爬出來沒幾年的物件應當分辨不出來。

也不知是專心的享受香火去了,還是被我這舉動震到了,芥子沒有言語。

我倒是被薰得老淚縱橫,這黑心商家,也不知在這蚊香裏添了些什麼,燒得濃煙滾滾,雲山霧罩的,霎時,芥子便淹沒在了煙塵裏。我只得趕忙滅了蚊香。

“唉!”芥子這一聲歎得很是惆悵

“什麼事想不開呀?”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等了這許久,等到的有緣之人竟是你這般人物。”

竟是我這般人物?我將這話在心裏默唸了一遍。

頓時明瞭,卻並不生氣,只是自嘲着説:“是啦,我這般人物,平凡得就像湘江裏的一滴水,既沒本事,又無濟世安民的大抱負,不過得過且過,苟活而已。”

大概是沒料到我會説這樣的話,芥子頓了頓,繼而説:“想得現世安穩也沒錯,人各有志,量力而行,但求無愧於心而已。若是人人都有宏圖偉願,不甘平凡,這世道便亂了。”

“況且你這年紀輕輕的,怎敢輕言苟活?天意難測,我朝高祖年過四十尚在蹉跎,誰能料到竟是他最終得了這秦朝的天下呢?”

到底是古董,雖説只是只碗,但見識確然不同。

“你朝高祖披肝瀝膽打下來的天下終是亡了,你不痛心嗎?”

“此言差矣,天下從來不是哪一家一姓的天下,又何來亡了一説。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道理擱在任何一朝都是説得通的。天道恆常,各朝各代,王侯將相,你方唱罷我登場,天下卻仍是天下,這道理想必你也是懂的。”

“你一介出土文物,竟能豁達至此,難得,難得。”

芥子誠然見識不凡,只是總覺得它的話有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是哪裏不對。

“你攛掇着我取了個名,又問了這許多的話,我卻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呢。”

芥子這一提醒我才想起來,聊了這大半日,卻還沒有自我介紹過,確實失誤。

“姓陸名花,湘江邊上裁縫鋪裏打雜的小夥計。”

“陸花?雖算不得寓意深遠,但也簡明好記。”

“是啦,是啦,比不得您老人家的名字有禪意。”

我隨口反擊,腦子裏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只是我並沒有抓住。

“你……呃……”我想問問芥子的性別,卻一時被難住,人分男女,禽獸分公母,它非人非獸,我該怎麼問呢?

“你是陰是陽呢?”

“非陰非陽。”

“怎麼會呢?”

“那你説這酒罐子是陰是陽?”

被芥子這一反問,我頓時又怔住了。

“也罷,我且把你當個雙性算了。”

與芥子這一通閒聊,不知不覺已是晚飯時分,回來時只想着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了解一下芥子這個神奇的物件,因此竟將買菜這頭等大事給忘了,好在我住的地方離超市並不遠,散着步也就把菜給買了。

芥子仍舊粘在我的眼鏡上,因為是週末,超市裏人山人海,我穿過人潮,終於到了五穀雜糧區。

我在泰國香米與金絲苗米之間舉棋不定,不知哪家的熊孩子從我身後呼嘯而過,我拿着舀米的勺子轉了半圈,最終沒能站住腳,一頭扎進隔壁綠豆堆裏。

等我扒拉開臉上的綠豆想起來找那個罪魁禍首算賬時,卻哪裏還有那熊孩子的影子,心中頓時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而更大的禍事還在後頭,我罵着那個熊孩子,擦着鏡片上的灰,覺得有點不對勁。是了,一直粘在我鏡框上的芥子不見了。

我望着那一堆綠豆苦笑不得,在這人聲鼎沸的超市裏,要我在這堆綠豆裏找出芥子,不就跟要一個歐洲人在一萬個中國人裏找出一個新加坡人是一樣的嗎?

我這遲疑間,手裏的勺子已經被一位大媽給奪了過去,我要是找不出芥子,那芥子多半就要進大媽的胃裏了。

也罷,好歹相識一場,我又怎麼忍心見死不救呢?我把勺子從大媽的手裏拿過來,迅速把的所有綠豆一粒不剩的裝進袋子裏,在大媽疑惑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幸虧恰逢週末又已經到了晚上,桶裏剩下的綠豆不多,否則,我便要破產了。

03

回到家中,我將買來的綠豆一股腦的倒在桌子上攤平,好像動作慢了這些綠豆就會把芥子壓死似的。

“芥子?芥子?”我喊了兩聲,沒見它答應,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在我轉圈的時候被甩到對面芝麻堆裏去了?那我這堆綠豆白買了!”

“沒白買,沒白買。”

是芥子!

“你既然在這堆豆子裏,剛才我叫你,你為什麼不答應?”

“被你這一路狂顛,暈乎乎的,有點想吐”

“想吐?你有嘴嗎?你肚子裏有東西嗎?”我忍不住吐槽

“呃……”

終於也輪到它無語了,簡直大快人心。

我是痛快了,但是芥子卻被這個問題圈死了,不再理會我,只是來回的唸叨着:“我只是一團氣,我為什麼會想吐呢?”

芥子叨叨了大半夜,我實在受不了,就將它扔在了茶几上的多肉葉子上,得了個耳根子清靜。

一早起來,茶几上竟然安靜的很。

“怎麼樣?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想吐了嗎?”

我不過想揶揄一下芥子,誰知它卻給出了一個我怎麼都不會想到的答案。

“佛曰:不可説。”

“佛?”

我頓時炸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你一個西漢的出土文物怎麼會知道佛經?

你既然給自己取了芥子這個名字,想來也不會不知道這背後的禪意,你説‘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話分明出自司馬遷的史記,你在漢文帝時便應該已經埋在土裏了才對!説,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把芥子捏起來,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想從這坨小黑球裏看出些什麼,卻只是徒勞。

“唉,我從未欺騙過你。至於為什麼我能夠知道這些,是因為我能夠看到別人腦中所思所想,並記錄下來。”

“那你説説,我現在在想什麼?”

“你對我的話將信將疑,想着要是我不能説服你的話,是不是去開福寺找個老尼姑把我給收了。”

芥子説的雲淡風輕,我卻是一陣暴汗,説的半分不錯,我剛才的確就是這樣想的。

“那……那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你還有這本事?”

“我怕你會害怕而把我給扔了。這世上能聽見我説話的目前為止,我只遇到了你”

看它説的可憐,我也就不打算深究了。

“但你這窺探人心的本事着實挺讓人不安的。”

“所以,你還是想去開福寺找個老尼姑把我給收了嗎?”

“你不是能知道別人所思所想嗎?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想法?”

“這本事用起來還是要費些精力的,從前我被關着,無聊的很,所以才經常去看看那些遊客在想些什麼,外面又有些什麼新鮮玩意。你是我的朋友,沒有你許可我自然不會侵擾你的思想”

“罷了,我陸花行得正,坐得端,無事不可對人言。你雖不是個人,但好歹能説話解悶。再説了,你這本事將來或許還能派上什麼用場。”

我就那麼隨口一説,沒成想芥子的本事有朝一日終究是用到了我頭上。

大雨仍舊沒日沒夜的下着,湘江裏水位暴漲,水勢洶湧。城中不少地勢低窪的地方積了水,出門甚是不便,裁縫鋪門可羅雀。

老闆跟店裏各位大師傅趁機去了外地觀摩學習,留我一人看着鋪子。幸虧有芥子陪着説話,不然真得生生把人給憋悶死。

我在櫃枱後面的躺椅上癱着,翹着二郎腿,啃着辣條,刷着朋友圈,芥子一旁陪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倒也閒適的很,要不是手賤點了個贊,我應該還能過上好一陣這樣舒心的日子。

話説,不知什麼時候,我加了以前的一中學同學為好友,從加好友的那天起,我們倆就誰也沒搭理過誰。

直到剛才,她在朋友圈裏發了婚紗照,雖説我這人平時極少給人點贊,但是畢竟是人家終身大事,於是我就破例了一回,誰知我這一讚倒引出一位故人來。

“謝謝你的贊,還以為你屏蔽我了呢。”

我這邊剛點了贊,嚴喬的消息便發過來了,就像是守着隨時準備和我互動一樣

“要結婚了,恭喜恭喜!”

雖説平日裏沒啥往來,但即使是客套也還是要的。

“你知道我拍照的時候遇到誰了嗎?”

有時候並不想跟一個並不是那麼熟絡的人聊天,但又不得不應付,特別是對方説的起勁,而且正憋着一個大八卦要爆料的時候,不讓人家説,就像是你在別人張開的嘴裏塞了一隻蒼蠅般惡毒。

顯然,我並不是一個惡毒的人。

“誰?”

“是傅葉!她和她老公也在那家拍婚紗照,下個月就結婚了……”

嚴喬後面説了什麼我也沒心思看了,‘傅葉’這個名字就像立體環繞聲在我腦子裏打着轉,聲音越來越響,振聾發聵。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好久沒有想起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你以為自己忘記了,但是一經觸及,回憶就會像失控的走馬燈一樣,一一閃過,停不下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友達以上,萬年備胎。”

芥子幽幽的吐出這句話,用來總結我和傅葉的關係竟然熨貼得很。

“你偷看我記憶了?”

“誰讓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怎麼叫都沒反應,我説這話你倒聽見了。”

如果芥子有眼睛的話,説這話時一定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的。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德。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國小的時候我帶她摸螃蟹,她幫我抄作業;國中的時候,家裏離學校遠,天還沒亮就要出發去學校,她怕黑,我就每天都在她家門口等她,説是順路,其實繞了好大一圈。”

“冬天她怕冷,我每天接她上學,送她回家,就是不想看她的手長凍瘡腫成包子。後來高中,我們還在一個學校,三年裏她換了三個男朋友,但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每次失戀都是我陪在她身邊,她有什麼心事也願意跟我説。”

“高三那年,她給我抄了厚厚的兩本筆記,説是希望我大學聯考能有個好成績,那時我以為她心裏是有我的,所以大學聯考之後,我向她表白了,但她拒絕了我,我實在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那你當時就沒向她問清楚?”

“當時年少氣盛,被拒絕了只覺得面子掛不住,害怕見到她,哪還敢去問她。後來她去了外省讀大學,我也離開了家,便和她失去了聯繫。起初還會想起她,後來時間久了,漸漸的也就不再想了。”

“那你剛才知道她要結婚了這般的失魂落魄卻又是為哪般吶?”

“有些事,不再想起不代表已經忘記,畢竟矯情的説,我喜歡她整整一個曾經呀!”

我感慨的長歎一一口氣,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十歲。

“如果説還有什麼執念,大概就是雖然時隔多年,但我還是想知道那時她心裏到底有沒有我。不過這問題我現在可實在沒臉去問她。”

“這個,我或許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