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知識分子的求職信

中國的古代的文人雅士,喜歡把酒臨風,隨即詩興大發。當然也不是個個都是李白,喝酒了寫詩更瘋狂。而且,有個性的詩人喜歡用詩詞來作為求職信,如果君王有心或者上級主管有意,要明白詩人的求職意向也就得讀懂詩意了。可是如此看來,現在用詩詞來作為個人求職信,就完全符合用心創造有個性的求職信。不過問題就是你能寫得人家看得明你的意向嗎?或者你是很有功底的,但人家看不明或者會錯意了,你就等於面試失敗了。不過我們還是欣賞借鑑一下賦詩盛行的唐代,知識分子是如何用詩來當做求職信的

  凡是喜歡唐詩的人大概都讀過孟浩然的《臨洞庭上張丞相》,其詩曰: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欲度無舟楫,端居恥聖明。
作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唐代知識分子的求職信

這不但是孟浩然的名詩之一,也堪稱是描寫洞庭景色的絕唱。根據喻守真的説法,這是一首“幹祿詩”,用現在的話説就是“求職信”,作者希望時任丞相的張九齡能夠錄用他。學而優則仕,孟浩然想當官自然無可厚非,可惜他的仕途卻走得極不順利。不過這首詩顯然給張九齡留下了較深的印象,後來他被貶到荊州做長史時,果然聘請孟浩然做幕僚。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孟浩然沒幹多久就歸隱了,並最終老死在家中。但無論怎麼樣,孟浩然的求職信給領導看明白了,讀懂了,於是就有工作了。都讀懂了嗎?怎樣寫求職信?就是要寫得讓人看到留下印象。

  做幕僚並不是孟浩然一生中唯一的當官機會,在四十歲那年,他曾受採訪使韓朝宗之約北上長安,並準備將其向朝廷推薦錄用。在長安期間,孟浩然去會了一次朋友,大家喝酒聊天,把酒言歡,估計是相當投緣。酒席中友人提醒他約會時間已到,並催他快去。此時孟浩然估計是喝高了,説了句很仗義的話,“業飲,遑恤他”,等喝完酒後卻誤了約期。對於這種拿豆包不當乾糧的惡劣行徑,韓朝宗當然十分氣憤,不僅不再向朝廷推薦,還要求孟浩然立即離開長安。求職面試基本禮儀起碼都要不遲到呢,但是過去和現在不同,起碼過去沒有金融風暴。

  而在此後不久,孟浩然又得到了一次步入仕途的更好的機會——王維私邀他進入內署,偶遇唐玄宗,便極力推薦,並呈上舊詩《歲暮歸南山》讓玄宗一閲。當唐玄宗讀到“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時,心中感覺頗為不爽:“朕不曾棄人,自是卿不求進。奈何有此作!”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孟浩然心裏的憋屈可想而知。至此孟浩然徹底打消了在首都發展的念頭,只好頂着“風流天下聞”的詩名回到老家襄陽鹿門山隱居。求職信如何寫?根本上就不要學孟先生那樣,遇到君王應該是個大好機會,可惜是再求職詩裏面卻暗暗埋怨,人家看了肯定心裏有條刺呢!

  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唐代另一位大才子李白乘船從四川出發沿江東下,一路遊山玩水。當他遊覽到襄陽時,聽説詩壇前輩孟浩然在此隱居,便欣然前去拜訪。孟浩然對李白的詩自然極為賞識,兩人很快成為摯友。巧合的是,此時韓朝宗正出任荊州大都督府長吏兼襄州刺史,屬於政界的實權派,世人皆稱之為“韓荊州”。不知道是否受了孟浩然的指點,李白興致勃勃地趕到韓荊州那裏,並雙手奉上求一封求職信《與韓荊州書》。在求職信的開頭李白便妙筆生花: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萬户侯,但願一識韓荊州。”討好之情溢於言表。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韓朝宗對這篇才華橫溢的求職信並未理睬,初出茅廬的李白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與韓荊州書》後來雖然被《古文觀止》選為“個人求職信範文”,但也成李白一生中的“污點”——説什麼不肯摧眉折腰事權貴,不過是酸葡萄心理作怪罷了。

  據《新唐書》記載,韓朝宗並非妒賢嫉能之輩,“喜識拔後進,嘗薦崔宗之、嚴武於朝,當時士鹹歸重之。”可他為什麼獨獨看不上李白呢,想來實在令人費解。不過後來的也事實證明,李白確實不是當官的材料,也許久在官場浸染的韓朝宗深諳為官之道吧。好在“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韓朝宗門前的車水馬龍終有散去的一天,李白的詩名卻越來越盛。在此後的一千多年間,很多人都是看了李白那封被韓朝宗扔到字紙蔞裏的求職信才“一識韓荊州”的,這恐怕是他們二人當初都始料不及的。

  “文章窮而後工”,也許正是官場上的失意,才成就了作為大詩人的李白和孟浩然。寫到這裏,我們這些喜歡唐詩的後人們還是應該感謝韓朝宗的。

  以上的我們知道孟先生的求職信的用詞語氣不是很得當,而且李白也懷才不遇。我們單從求職信角度來看,個性太張揚和太傲骨的,除非不想找工作,但是絕對不可能找到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