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散文朗讀(精選3篇)

冰心散文朗讀 篇1

一隻小鳥

冰心散文朗讀(精選3篇)

─—偶記前天在庭樹下看見的一件事有一隻小鳥,它的巢搭在最高的枝子上,它的毛羽還未曾豐滿,不能遠飛;每日只在巢裏啁啾着,和兩隻老鳥説着話兒,

它們都覺得非常的快樂。

這一天早晨,它醒了。那兩隻老鳥都覓食去了。它探出頭來一望,看見那燦爛的陽光,葱綠的樹木,大地上一片的好景緻;它的小腦子裏忽然充滿了新意,抖刷抖刷翎毛,飛到枝子上,放出那讚美“自然”的歌聲來。它的聲音裏滿含着清—輕—和—美,唱的時候,好像“自然”也含笑着傾聽一般。樹下有許多的小孩子,聽見了那歌聲,都抬起頭來望着─—這小鳥天天出來歌唱,小孩子們也天天來聽它,最後他們便想捉住它。

它又出來了!它正要發聲,忽然嗤的一聲,一個彈子從下面射來,它一翻身從樹上跌下去。斜刺裏兩隻老鳥箭也似的飛來,接住了它,銜上巢去。它的血從樹隙裏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來。

從此那歌聲便消歇了。那些孩子想要仰望着它,聽它的歌聲,卻不能了。

冰心散文朗讀 篇2

圖畫

信步走下山門去,何曾想尋幽訪勝?轉過山坳來,一片青草地,參天的樹影無際。樹後彎彎的石橋,橋後兩個俯蹲在殘照裏的獅子。

回過頭來,只一道的斷瓦頹垣,剝落的紅門,卻深深掩閉。原來是故家陵闕!何用來感慨興亡,且印下一幅圖畫。半山裏,憑高下視,千百的燕子,繞着殿兒飛。城垛般的圍牆,白石的甬道,黃綠琉璃瓦的門樓,玲瓏剔透。樓前是山上的晚霞鮮紅,樓後是天邊的平原村樹,深藍濃紫。

暮靄裏,融合在一起。難道是玉宇瓊樓?難道是瑤宮貝闕?何用來搜索詩腸,且印下一幅圖畫。

低頭走着,—首詩的斷句,忽然浮上腦海來。“四月江南無矮樹,人家都在綠陰中。”何用苦憶是誰的着作,何用苦憶這詩的全文。只此已描畫盡了山下的人家!

冰心寫景散文

一朵白薔薇

怎麼獨自站在河邊上?這朦朧的天色,是黎明還是黃昏?何處尋問,只覺得眼前竟是花的世界。中間雜着幾條白薔薇。

她來了,她從山上下來了。靚粧着,彷彿是一身縞白,手裏抱着一大束花。

我説,“你來,給你一朵白薔薇,好簪在襟上。”她微笑説了一句話,只是聽不見。然而似乎我竟沒有摘,她也沒有戴,依舊抱着花兒,向前走了。

抬頭望她去路,只見得兩旁開滿了花,垂滿了花,落滿了花。我想白花終比紅花好;然而為何我竟沒有摘,她也竟沒有戴?

前路是什麼地方,為何不隨她走去?

都過去了,花也隱了,夢也醒了,前路如何?便摘也何曾戴?

1921.8.21追記

冰心散文朗讀3篇

雨聲漸漸的住了,窗簾後隱隱的透進清光來。推開窗户一看,呀!涼雲散了,樹葉上的殘滴,映着月兒,好似螢光千點,閃閃爍爍的動着。——真沒想到苦雨孤燈之後,會有這麼一幅清美的圖畫!

憑窗站了一會兒,微微的覺得涼意侵入。轉過身來,忽然眼花繚亂,屋子裏的別的東西,都隱在光雲裏;一片幽輝,只浸着牆上畫中的安琪兒。——這白衣的安琪兒,抱着花兒,揚着翅兒,向着我微微的笑。

“這笑容彷彿在哪兒看見過似的,什麼時候,我曾……”我不知不覺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

嚴閉的心幕,慢慢的拉開了,湧出五年前的一個印象。——一條很長的古道。驢腳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溝裏的水,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綠樹,都籠在濕煙裏。弓兒似的新月,掛在樹梢。一邊走着,似乎道旁有一個孩子,抱着一堆燦白的東西。驢兒過去了,無意中回頭一看。——他抱着花兒,赤着腳兒,向着我微微的笑。

“這笑容又彷彿是哪兒看見過似的!”我仍是想——默默的想。

又現出一重心幕來,也慢慢的拉開了,湧出十年前的一個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到衣上來。土階邊的水泡兒,泛來泛去的亂轉。門前的麥壟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黃嫩綠的非常鮮麗。——一會兒好容易雨晴了,連忙走下坡兒去。迎頭看見月兒從海面上來了,猛然記得有件東西忘下了,站住了,回過頭來。這茅屋裏的老婦人——她倚着門兒,抱着花兒,向着我微微的笑。這同樣微妙的神情,好似遊絲一般,飄飄漾漾的合了擾來,綰在一起。

這時心下光明澄靜,如登仙界,如歸故鄉。眼前浮現的三個笑容,一時融化在愛的調和裏看不分了。

七百字的一篇短文,不施藻飾,不加雕琢,只是隨意點染,勾畫了三個畫面:一位畫中的小天使,一位路旁的村姑,一位茅屋裏的老婦人,各自捧着一束花。

沒有一點聲音,只有三幅畫面。三束白花襯托着笑靨,真誠、純淨、自然。然而,萬籟無聲中,又分明隱約地聽到一支宛轉輕盈的抒情樂曲。小提琴聲不絕如縷,低迴傾訴,使人悠悠然於心旌神搖中不知不覺地隨它步入一片寧謐澄靜的天地,而且深深地陶醉了。待你定睛尋覓時,琴聲戛然而止。曲終人不見,只有三張笑靨,三束白花,一片空靈。空靈中似乎飄浮着若遠若近的笑聲,那麼輕柔,那麼甜美,注溢着純真的愛。

於是,你沉入無限遐思,眼前見一片澄靜。“如登仙界,如歸故鄉。”恍惚間,你找到真、善、美——人們追求的最高境界

冰心散文朗讀 篇3

無限之生的界線

我獨坐在樓廊上凝望着窗內的屋子。淺綠色的牆壁,赭色的地板,幾張椅子和書桌;空沉沉的,被那從綠罩子底下發出來的燈光照着,只覺得悽黯無色。

這屋子,便是宛因和我同住的一間宿舍。課餘之暇,我們永遠是在這屋裏説笑,如今宛因去了,只剩了我一個人了。

她去的那個地方,我不能知道,世人也不能知道,或者她自己也不能知道。然而宛因是死了,我看見她病的,我看見她的軀殼埋在黃土裏的,但是這個軀殼能以代表宛因麼!

屋子依舊是空沉的,空氣依舊是煩悶的,燈光也依舊是慘綠的。我只管坐在窗外,也不是悲傷,也不是悚懼;似乎神經麻木了,再也不能邁步進到屋子裏去。

死呵,你是—個破壞者,你是一個大有權威者!世界既然有了生物,為何又有你來摧殘他們,限制他們?無論是帝王,是英雄,是……一遇見你,便立刻撇下他一切所有的,屈服在你的權威之下;無論是驚才,絕豔,豐功,偉業,與你接觸之後,不過只留下一扌不[POU]黃土!

我想到這裏,只覺得失望,灰心,到了極處!─一這樣的人生,有什麼趣味?縱然抱着極大的願力,又有什麼用處?又有什麼結果?到頭也不過是歸於虛空,不但我是虛空,萬物也是虛空。

漆黑的天空裏,只有幾點閃爍的星光,不住的顫動着。【冰心散文8篇】冰心散文8篇。樹葉楂楂槭槭的響着。微微的一陣槐花香氣,撲到闌邊來。

我抬頭看着天空,數着星辰,竭力的想慰安自己。我想:─—何必為死者難過?何必因為有“死”就難過?人生世上,勞碌辛苦的,想為國家,為社會,謀幸福;似乎是極其壯麗宏大的事業了。然而造物者憑高下視,不過如同一個螞蟻,辛辛苦苦的,替他同伴馱着粟粒一般。幾點的小雨,一陣的微風,就忽然把他渺小之軀,打死,吹飛。他的工程,就算了結。我們人在這大地上,已經是像小蟻微塵一般,何況在這萬星團簇,縹緲幽深的太空之內,更是連小蟻微塵都不如了!如此看來,……都不過是曇花泡影,抑制理性,隨着他們走去,就完了!何必……

想到這裏,我的腦子似乎脹大了,身子也似乎起在空中。

勉強定了神,往四圍一看:─—我依舊坐在闌邊,樓外的景物,也一切如故。原來我還沒有超越到世外去,我苦痛已極,低着頭只有歎息。

一陣衣裳的聲音,彷彿是從樹杪下來,─—接着有微渺的聲音,連連喚道:“冰心,冰心!”我此時昏昏沉沉的,問道:“是誰?是宛因麼?”她説:“是的。”我竭力的抬起頭來,藉着微微的星光,仔細一看,那白衣飄舉,蕩蕩漾漾的,站在我面前的,可不是宛因麼!只是她全身上下,顯出一種莊嚴透徹的神情來,又似乎不是從前的宛因了。

我心裏益發的昏沉了,不覺似悲似喜的問道:“宛因,你為何又來了?你到底是到哪裏去了?”她微笑説:“我不過是越過‘無限之生的界線’就是了。”我説:“你不是……”她搖頭説:“什麼叫做‘死’?我同你依舊是一樣的活着,不過你是在界線的這一邊,我是在界線的那一邊,精神上依舊是結合的。不但我和你是結合的,我們和宇宙間的萬物,也是結合的。”

我聽了她這幾句話,心中模模糊糊的,又像明白,又像不明白。

這時她朗若曙星的眼光,似乎已經歷歷的看出我心中的癥結。便問説:“在你未生之前,世界上有你沒有?在你既死之後,世界上有你沒有?”我這時真不明白了,過了一會,忽然靈光一閃,覺得心下光明朗澈,歡欣鼓舞的説:“有,有,無論是生前,是死後,我還是我,‘生’和‘死’不過都是‘無限之生的界線’就是了。”

她微笑説:“你明白了,我再問你,什麼叫做‘無限之生’?”我説:“‘無限之生’就是天國,就是極樂世界。”她説:“這光明神聖的地方,是發現在你生前呢?還是發現在你死後呢?”我説:“既然生前死後都是有我,這天國和極樂世界,就説是現在也有,也可以的。”

她説:“為什麼現在世界上,就沒有這樣的地方呢?”我彷彿應道:“既然我們和萬物都是結合的,到了完全結合的時候,便成了天國和極樂世界了,不過現在……”她止住了我的話,又説:“這樣説來,天國和極樂世界,不是超出世外的,是不是呢?”我點了一點頭。

她停了一會,便説:“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就是萬物,萬物就是太空:是不可分析,不容分析的。這樣─—人和人中間的愛,人和萬物,和太空中間的愛,是曇花麼?是泡影麼?那些英雄,帝王,殺伐爭競的事業,自然是虛空的了。我們要奔赴到那‘完全結合’的那個事業,難道也是虛空的麼?

去建設‘完全結合’的事業的人,難道從造物者看來,是如同小蟻微塵麼?”我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只含着快樂信仰的珠淚,指頭望着她。

她慢慢的舉起手來,輕裾飄揚,那微妙的目光,悠揚着看我,琅琅的説:“萬全的愛,無限的結合,是不分生─—死─—人─—物的,無論什麼,都不能抑制摧殘他,你去罷,─—你去奔那‘完全結合’的道路罷!”

這時她慢慢的飄了起來,似乎要乘風飛舉。我連忙拉住她的衣角説,“我往哪裏去呢?那條路在哪裏呢?”她指着天邊

説,“你迎着他走去罷。你看─—光明來了!”

輕軟的衣裳,從我臉上拂過。慢慢的睜開眼,只見地平線邊,漾出萬道的霞光,一片的光明瑩潔,迎着我射來。我心中充滿了快樂,也微微的隨她説道:“光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