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歲月靜好的美文欣賞

歲月靜好(某某代序)

關於歲月靜好的美文欣賞

當我寫完一個字,一個字的光景成為過去;當我唱完一首歌,一首歌的歡愉成為過去。曾幾何時,我們渴望鐘聲快些敲響,讓某個期待已久的時刻隆重地降臨;又曾幾何時,我們面對時光的流逝感到悵然,皺紋不動聲色襲上你我的額頭。我們在時空的座標裏或快或慢地行走,一邊失去,一邊得到,又常常感到無所謂失去,也無所謂得到。

有時候我會禁不住想:過去的時光在哪裏匿跡,將來的時光又從何鋪展開來?又或者所有這一切,從來就只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騙局,因為壯烈而顯得莊重。説實話我曾嚴肅認真地思索過這個宏大的命題,結果卻索然無味。畢竟我不是哲學家或者物理學家,充其量只是一個帶着些許傷感的懷舊之人,偏偏這樣的淺淺傷口又能在極短的時間裏癒合、復原。

或許,我不該總是帶着傷感的基調懷念過去,除了一點時光的流逝而外,一切似乎都波瀾不驚。沈從文説:一個白日帶走了一點青春。是啊,我們的青春曾經那麼廉價,廉價到可以任性揚棄,可如今卻再沒有什麼能夠將它換回。如此這般的結局讓人變得消極而悲觀——我總覺得,如若把人之一生置於無限浩渺的時空之下,沒有誰不是卑微的,因而我想象不出這樣的人生能有什麼重大的意義——人生終究是一件“脆薄的東西”。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定有一些成長的印記留存在我身心的版圖。何謂成長呢?成長或許就是用疼痛來換取收穫。就像小時候去到田間收割玉米,高高的青紗帳遮擋住年少的視線,彷彿使人置身於某種歲月的埋伏和圈套。長長的玉米葉如鋒鋭的彎刀,不經意劃過我的肌膚,留下一種特有的文字。我討厭這些文字,它們與汗水混合在一起,會變成擲地有聲的一種疼痛,清晰地烙進身體裏去,被時間封存,變成永恆的一種印記。如今過了這許多年,我卻忽然很想念那些久遠的文字,想它們如何在我的身體上攀爬,恣肆放縱,卻又令人費解,像一個巨大的隱喻。

如今,我越來越喜歡用文字去紀錄、去表達——儘管這常常讓我感到焦慮和沮喪。是啊,長這麼大,説過的話實在太多了,即便是那些鄭重其事的誓言,如今也都不堪一擊了。這讓我漸漸轉向一種紙筆的傾瀉。我企圖用一種獨特的排列組合,傾訴自我,表白心跡,使我看上去比另外一個我更温暖一些。然而,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寫作這件事始終掙脱不掉一種情緒,那就是懷疑——這些關於自我的種種,用一種淺白的,甚至是稚嫩的筆觸記錄下來的瑣碎的一切,意義何在?有人説,寫作是很私人化的一件事情,馮唐在談到創作的時候曾説過,“如果我是一個讀者,我不需要一個人告訴我整個世界是什麼樣子,你只要告訴我你看到的就好。我覺得這樣的文學是更真切和更美好的。”

或許,正是這樣的獨特性,使文字具有了某種生命。又或許只有將一個個具體的人生鋪陳開來,投進一種被圍觀、被審視的境況,那種深刻才能衝抵時空浩渺的虛無,從而使那些卑微的東西偉大起來,腐朽的東西鮮活起來。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這是成長帶給我的答案。

説到成長,有時候我想,一個人的思想越深刻,他是更快樂,還是更苦惱呢?我嘗試着低下頭來,獵取,思索,可是到頭來,我依然不知道究竟會因此變得怎樣。我想,面對成長,必得用一顆堅強之心去擔當,也必得用一種平靜的心態去對待一切,用卑微去對抗偉大,用冷漠去點亮温暖。我希望可以像劉亮程那樣圍爐抿酒烤乾饃,或者像韓少功那般走進鄉村,找尋失蹤的月光;又或者像王旭烽那樣午夜遊園,靜等花落,像餘傑那般,躲進松林裏,滿耳的松濤與鴿哨,即使沒有一朵野花。

將此種心態引申開來,禱祝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美好的念想,在眼下這一刻,最得真味,也最為深刻。

本文作者: 淺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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