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修路的散文:那年,我修路的苦難經歷

如今,我國的各種公路(高速、國道、省際、鄉村)像蛛網般覆蓋着城鄉各地,甚至延伸到鄉村的小巷,這遍佈的道路為各地經濟的騰飛插上了雙翼。尤其城市的馬路一天修個不停,像衣服的拉鍊般不斷開合,惹得許多百姓背後罵娘。不過咱們撇開一些東西不説,現在的修路技術你不得不歎服,整個過程幾乎都是機械化一條龍作業,修出的路又快又好,與以往的人工原始作業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關於修路的散文:那年,我修路的苦難經歷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個暑假,我曾經全程參加了一次土鎮的修油路工程。因為這項工程被我們白小村承包下來,參加勞動的幾乎都是我熟悉的鄉親;另一個原因是我的二兒子一九八二年三月出生,出生前國家提倡生兒育女“三個多,一個少,兩個就好了”,可我家生下二孩時卻慢了半個節拍,國家的生育政策又變了,開始硬性規定除少數民族外,漢族只准生一胎,超生是必須要接受嚴厲處罰的。

那時,我每月的工資只有42.5元,因我家又擁有了一個政策外的生命,我被降一級工資,就剩下37.5元,然後再罰每月工資的百分之十五,餘下那點可憐的工資實在難以維持四口之家的生活。

因為修路苦太重,所以當初説好每天20元(這在當時已是高工資了),勞累一個假期去修路可以彌補一下家庭拮据的經濟,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我成為了修路大軍中的一員。

土牧爾台當時中心街已有一條南北縱向的柏油路,我們這次要修的是土牧爾台供銷社和新華書店之間南北方向的一條路,北起火車站到土中路,南至平行道,然後向西銜接道西的208國道。那時沒有挖掘機,路基取土都是靠人工用鐵鍬和鎬頭,像螞蟻啃骨頭那樣一點點蠶食。第一步是挖路基,需要至少挖30多公分深,兩車道寬,這道工序驗收合格後接下來就是鋪石子,之後再在石子上鋪一層火山灰、白灰和紅粘土,為了使三者混和均勻,沒有攪拌機只能用兩匹馬拉着耕地用的犁來回耕三、四次,待這些東西混和均勻後再在上面澆水,為了使路的基礎紮實少空隙,弄好這道工序得反覆兩三次,我們連夜加班加點地幹,陸續接通路旁居民家的水,澆好後再用馬拉着碌碡碾壓結實,這些都做好後,就只等最後一道工序上油了,整個過程不亞於《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保爾築路的艱難。

最後一道工序上油更是在烈日下的煎熬。煉油場地設在新華書店南戲台院內,這裏是每年交流會唱晉劇的熱鬧地方。北牆下備有小山丘般的細沙,西邊戲台下是用沙子圍着的瀝青,這樣做是怕膠狀的瀝青被太陽曬化了外流;中間架起兩塊厚厚的大鐵板,旁邊用磚架起一個龐大的半圓形的運煤斗子(也叫黑牛斗子)。其中一塊厚鐵板的下面用炭火加熱,上面用手推獨輪車運來沙子,有幾個人快速翻動炒熱,然後運到另一塊鐵板上攤開,再從黑牛斗子中舀出燒得滾燙的瀝青,均勻地撒在炒熱的沙子上,迅速拌勻後鏟到四輪拖拉機上(唯一的機械化工具)拉到準備上油的路上,鋪平後碾壓,這一連串動作都必須快速銜接一氣呵成。

盛夏的中午驕陽似火,可修油路這活像打鐵得趁着熱來。我們中午不能休息,只能就着開水吃些早晨從家裏帶來的乾糧。因為我是村裏的老師,村民們特別照顧我,讓我幹較省體力的舀瀝青的活。於是我每天戴着一頂草帽穿一件白襯衫,雙手持兩米多長的木把勺子,那勺頭有小盆子那麼大,舀上沸騰的瀝青均勻地撒在炒熱的沙子上,你想想:上有太陽蒸烤,下有沙子和瀝青的滾滾熱浪,每拌一車沙子都會汗流浹背,那時每天的日子就像生活在桑拿房。這時我不禁想起老舍筆下駱駝祥子在烈日下拉人力車的情景,當時的我何嘗不是現實生活中的駱駝祥子啊!

為了躲避炎熱,每每在拌好一車沙子後,利用沙子被拉走的這一小會兒間隙,我就馬上跑到蔭涼地涼快,當時圖涼快結果錢沒賺到卻落下了肩周炎。

這個暑假大概是我流汗最多的一段日子,我硬是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到竣工整整勞動了四十天,按理應該賺了七八百元錢,快相當於我被罰後兩年的工資了。可倒黴的是領工的大隊支部書記修完油路後就下台了,我們用血汗掙來的錢也付之東流了,最終幾經折騰,只給我抵了將近二百元的農業税,其它五六百元永遠也沒有了歸宿。現在我每當走在寬闊平整的道路,就禁不住想起我那段難忘的修路經歷

附《雜感》一首

人生歲月如登山,

坎坷荊棘多磨難。

寒冬漫長盼陽春,

暖夏瞬間起秋風。

閒來每憶過往路,

年少輕狂不知愁。

健康平安當為首,

解甲歸田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