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文章欣賞:老兵陶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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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文章欣賞:老兵陶谷

每當到了“八·一”建軍節,我都會想到我的姨父,老兵陶谷。

第一次見到姨父陶谷,那是一九七O年的暑假。

那年暑假,我陪媽媽一起到上海的姨母家。去之前就聽媽媽説,姨父、姨母都是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老兵”,如今轉業到上海。姨父時任上海滬東造船廠黨委副書記兼政治部主任。我們到上海時,他們剛剛被“解放”。從農場返回工作崗位,結束了長達三、四年的“牛棚”生活。

高高的個子,挺直的腰板,不苟言笑,一張嚴肅的臉,這是我對姨父的第一印象。但接觸不到半天,那刻板的面龐就露出了笑容。他聽説我是中學教師,連聲説:“還是‘老九’好,聞起來臭,其實吃起來香!”一句話把我們逗笑了。

在姨母家的日子,姨父從不談“牛棚”的苦經。那時上海的交通沒有現在這樣發達,不要説普通百姓沒有私家車,就連像姨父、姨母這樣的高級幹部也沒有私家車。他不論寒暑,不分冬夏,每天早出晚歸,從住地徐彙區永福路出發,乘電車轉公共汽車,再坐輪渡到浦東的滬東造船廠,單程路上要一兩個小時。因此,姨父起得特別早,幾乎每天都是四點鐘起牀。晚上下班後又是輪渡、公共汽車、電車,回到家一般是晚上八點多鐘了。

姨父下班回來再遲,他每天總會把十多個版面的《新民晚報》讀個遍才休息。《新民晚報》成為他每天的必讀。掛在他嘴邊常説的一句話“幹部不讀書、不看報是不行的,我要把失去的時間補回來!”

姨父從不喝酒,但我來了以後,總是要陪我小酌一杯。和我相處的日子,姨父除了談心,就是讀報,讀報之餘的閒談中,他對日本鬼子深惡痛絕。有時挽起褲腿,讓我看看和日本人作戰時留下的槍眼和傷疤。“不能忘記日本侵華的歷史。忘記了就意味着背叛!”這是姨父常説的一句話。

官復原職後,姨父是單位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按規定可以享受高幹待遇,上、下班公車接送。但他從不搞特殊。配給他的車,除了工作,一律不準私用,他自己上、下班,寧可坐公共汽車和渡船,也不準司機接送。

他對當時因知青回城“開後門”之風恨之入骨。“聽説農村大隊書記都抽知青送的‘飛馬’煙,這樣下去很危險!這是在以權謀私!”姨父在談心時憤憤地説。交談中,他對教師職業十分尊重,告誡我:“要好好教書,‘老九’將來會有出息的!”

姨父的家風很嚴。雖然復出後工資很高,但一件襯衫補了又補。一些家鄉的親戚看他身居高位,找上門來想通過他的關係在上海找份工作,姨父總是耐心地説服他們,然後從工資中拿出一些錢資助他們回鄉。

姨父對自己的子女要求更嚴。在知青返城、開後門成風的關鍵時刻,他告誡子女:“現在國家百廢待興,急需人才。你們要想成為人才,留在上海工作,須靠自己努力,打我的主義,沒門!”子女們沒有辜負姨父的教誨,憑藉自己的勤奮刻苦和聰明才幹,五個兄妹有四位考上了大學,走上了領導崗位,最小的寶貝女兒招工在馬鞍山的工廠當了一名工人,直到退休後才回到上海。

在我和母親返鄉前夕,表弟表妹都示意他把單位的小車借用一下,送我們去火車站,姨父沒吱聲。直到那天車來接送我們去火車站,才知道姨父聯繫的是一輛出租車。

姨父的晚年很寂寞。姨母去世後,家裏只有保姆陪着他。子女們大了,分居出門,只有等晚間下班或節假日才能抽空陪他。有兩次出差去看望他,他拉着我的手,叮囑我,要媽媽到上海來玩,“再遲,我們老兄妹就見不着了!”

如今這位令人尊敬的抗戰老兵,我的姨父陶谷已魂歸故里。但他那高大的老兵形象,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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