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春節的美文隨筆:寫春聯

編者按:在春節的時候,家家户户都會貼上春聯,而手寫春聯更是中華民族的根,是藝術的昇華再現,傳承的是中國古老文化的濃濃氣息。

有關春節的美文隨筆:寫春聯

隨着鼠年日益臨近,這幾天,微信朋友圈裏有關各地文聯組織書畫愛好者赴鎮村、社區義寫春聯的組照頻頻刷屏,不能不説是一件大好事,在點讚的同時,也勾起了我對鄉村寫春聯的記憶來。

那時候,每到年關,小山村便到處飄散着香噴噴的味道,村裏村外無不洋溢着年的喜慶氛圍。到了大年三十,吃過早飯,還不等中午,隨着一掛鞭炮聲響起,家家户户的木門框兩邊,便張貼出賀年的鮮紅對聯,門扇上也不能空着,不是貼着秦瓊敬德的威武畫像,就是貼着大大的倒“福”圖案。門面一經粧點,年也緊跟着跨進了門檻。

那時的春聯,不像現在,都是印製得精美無比的現成貨,只要掏錢,大街小巷隨時隨地都可以買到。那時候的春聯,清一色全是手寫而成。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的家鄉仍然比較貧窮落後,全村上上下下只有30多户人家,人口百十來口。大哥是我們村子文化程度最高的,在那時也算是最有文化的人了。自然,書寫春聯的使命就落在了他的肩上。甭看小山村人户少,但家家户户要寫的春聯卻絕不止一幅,有的人家寫了正房,寫廂房,寫罷廂房寫灶房,等房屋的春聯寫畢,還硬要纏着大哥寫一些窄短的條幅,無非是門口牆上要寫“出門見喜”,豬圈、牛圈門上要寫“六畜興旺”,甚至連石磨上也要張貼“年年有餘”的條幅,討的就是一個吉利。為此,往往從臘月二十八九開始,大哥就忙着準備寫春聯了,一直要忙到大年三十後半晌才能收場。當然了,也有鄰近村的人家或親朋慕名而來,大哥自然一個不拉地都要打發來者一個喜歡。

寫春聯時,大哥總是把我家的木桌搬到場院裏,拿出在趕集時買來的紅紙,按照不同人家門框尺寸的長短寬窄,一張張裁開,用小石子壓着,歸類攤放,以便書寫。書寫時,我和一羣小夥伴都聚在桌邊伸長了脖子觀看,有時,也和等着的主家一起幫大哥摺紙、壓紙、拉紙、倒墨。寫好的春聯,一律攤開擺放在大場上晾曬等幹,登時,整個大場都被紅紅的春聯鋪滿了。我們就圍着春聯轉呀,念呀,心裏有説不出的激動。

我最喜歡大哥寫春聯時脱去衣服,挽起袖子,一臉莊重地彎下身子,左手按紙,右手握筆,凝神靜氣的樣子。蘸墨運筆,橫平豎直,大哥無不細緻認真。在一旁圍觀的人,也似乎受到了大哥的感染,屏住呼吸,不敢走動説話,怕影響了大哥書寫。為了寫好春聯,大哥還專門買了一本《春聯集錦》,為的是讓春聯的內容更豐滿,更充實。我清楚地記得,那時候,小山村家家户户大門上貼得最多的是“門對青山龍虎地,户納千祥福滿門”“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人間福滿門”;堂屋裏貼得最多的是“華廈生輝三春暖;錦堂添福五世昌”; 灶房門上貼得最多的是“五味烹調香千里,三鮮蒸炸樂萬家”等。似乎,家家户户有了春聯的映襯,早春不再寒冷;山村不再寂寞;日子不再寒磣。每個人心中都自然而然升騰出一種喜悦感、自豪感。在大哥的耳濡目染下,我曾經有一度對寫春聯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只可惜,我的毛筆字不論怎麼練習,總是軟踏踏的,立不起身子,只好望洋興歎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隨着時代的發展變化,如今,手寫春聯已不再是唯一的途徑了,各種春聯印製品應運而生,大有替代手寫春聯的氣勢。但我還是固執而一往情深地深愛着手寫春聯。因為,那是中華民族的根,是藝術的昇華再現,骨子裏飄散着醇厚的墨香,傳承的是中國古老文化的濃濃氣息。

作者|程毅飛

公眾號:環球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