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描寫父親的散文:父親

父親

教師描寫父親的散文:父親

期中檢測後,又要和孩子們一起學習《背影》了,每當讀朱自清的這篇散文,都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親。其實,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有為父親寫點東西的衝動。每想起父親,他的種種生活情境便如走馬燈般紛紛在腦海中旋轉,可真正下筆時,又覺得別人的父親大概也是如此,自己的父親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於是便頹然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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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重陽節恰逢週末,我攜妻兒回到老家。我的老家是濰水河畔的一個小村子,長久以來以種植大姜而聞名。十月,正是大姜的收穫時節。出姜是一個需要力氣的細活兒,父親以前常説,一個整勞力平均一天也就幹一分地的活兒,而我們這裏,每家每户都種個三五畝的,甚至更多。前幾年,我曾勸過父親,我和哥哥早就成家立業,種姜太麻煩,不如歇一歇。可父親不聽,總是説還能幹得動,閒下來就不知道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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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因為臨行前打過電話,母親特意在家等我們,而父親是早早地就下地幹活去了。換好衣服,問清父親所在的地塊兒,我便向田野裏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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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斷遇到同村的鄉親,他們黝黑樸實又滿帶滄桑的臉上疲憊中帶着喜悦,我一路“叔”“伯”“二嬸子”的和他們打着招呼,他們也用濃濃的親切鄉音迴應着我,並沒有因為我的不常回家而顯得疏遠,我知道,他們一直把我當成是這個村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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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節的天格外地藍,藍得能讓人的心神都深深地陷進去。田野上,夏天時那綠得冒着油光的姜苗變得青黑了些,葉梢兒也微微泛出些黃色,這是大姜成熟的標誌。地裏滿是勞動着的人們,他們一邊不停地勞作,一邊大聲地説笑着,偶爾不知是誰説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兒,那爽朗的笑聲便溢滿整個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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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便是他們中的一員,等我趕到地頭時,收穫的大姜已經擺了長長的倆大溜兒。父親正坐在地上休息,肩頭搭着一件舊衣服。田裏只有父親一人,我問他為什麼不僱個人來幫工,他抱怨説今年的人工價格貴得離譜,要近四百元一天,實在不捨得。一會兒,母親也來了,父親站起身對我説:“下手吧。”我便拿了鐵鍬開始幹活,我和父親每人把着三壟地。我邊幹活邊打量父親:他的臉色和這土地幾乎一樣,黃中帶黑,還現出些疲憊。皮膚有些鬆弛,沒空打理的花白鬍茬顯得亂糟糟的,為數不多的蒼白頭髮在秋風中一起一伏。臉上沾着幾顆土粒兒,後脖頸上有幾處風乾的泥水痕跡,可能是被不知名的蟲子叮咬後抓撓留下的。因為起得早,露水打濕了他的大半衣衫,又粘上不少的泥土,就像在泥水窪裏跌了一跤一樣。我心裏不由得湧起一陣痠痛:父親也是過七十歲的人了啊!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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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到底是哪裏不對又説不上來,回頭看看,父母親也正在忙碌。“到底是哪裏不對呢?”我邊幹活邊想這個問題。再回過頭去看,父親正彎着腰一腳踏着鍬杆,兩手攥着姜苗,慢慢地有些費力地把一株大姜從泥土裏拖出來,突然間,我腦海中像有一道閃電劃過,我知道哪裏不對了:這次幹活,我竟然趕在了父親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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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不禁惶恐、戰慄起來:怎麼會這樣呢?以前全然不是這樣的啊!我記得以前我們父子三人(我還有一個哥哥)一起幹活的時候,父親總是在前頭“領跑”,哥哥緊跟在父親身後,而我,幹得又少,還被他們遠遠地甩在後面。後來,我和哥哥逐漸長大,父親和哥哥輪流當着領頭雁,我卻是一直在後面的那一個,那時父親總用不知是驕傲還是責備的語氣數落我是個“幹活不中用的學生娃子”。可是,什麼時候父親幹活被我落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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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候的父親,雖然個子不高,但極為健壯,肩寬背厚,一身的疙瘩肉,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幹活也很少中途休息。就是憑着這把子力氣,他和母親蓋起了新房,供我們兄弟倆上學,為我們娶妻,又幫我們帶大了孩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母親開玩笑地説:“現在啊,你爹在四里八鄉可是出了名了,別人都説咱們村裏有個幹活不要命的老頭子,都七十多歲了,還種姜呢,也不知道忙活到什麼時候才算個完……”聽到這話,我趕緊端起碗,裝出猛勁兒扒飯的樣子,以遮擋我那怎麼忍也忍不住的淚水……

然而……然而現在,他怎麼就落在我身後了呢?他竟然落在我的身後了啊,我的一輩子要強的老父親!

本文作者:孫連正

來自公眾號:鳶都初語

孫連正,濰坊東辰國際學校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