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我心
好一個奢侈的混沌的肆意張揚的週六!
早飯後已大概9點多，仨人各幹各的營生! 中午飯點時，兒子問: 老媽，中午還有飯吃嗎?我説你餓嗎?他説還行。於是我宣佈(我掐指算了一下，老公應該也不餓):今中午沒有飯，餓了自己找東西吃吧! 喝奶的，喝水的，吃腸的，吃爆米花的。反正今天家裏可吃的還算豐富: 蘋果、橙子、柚子;大香腸、麪包、自制滷蛋;饊子、爆米花、瓜子、獨立包裝的小零食等，總歸就是各自根據口味隨意覓食啦!
看着他倆乖乖地覓食，我莫名地喜悦! 小家獨立的日子裏(老爸老媽把兒子看到三歲入托以後打道回府的)，從沒有在兩人疲憊時回到家能吃上過一頓現成的飯，從沒有在有個什麼事時老人給出個謀劃個策(其實即使真有，我也未必就是順從的孩子，這一點我還是瞭解自己的)! 過了這麼多年單立門户的日子，倒也越來越喜歡這份獨立和清淨了。每次假期回老家看看老人，給些大洋，買些東西，住不了幾日便想念自己的小狗窩，真想回自己的小狗窩的時候一秒鐘都等不得。爹孃自然知道自己孩子的脾性，每每聽説第二天要回，那便是一日不再多住必回無疑的了，便忙着收拾各種吃的給帶上，彷彿老家是個寶地，應有盡有，孩子住的地方就是個荒涼大漠(或許是三毛的撒哈拉吧)，啥也吃不到一樣! 老太太一邊收拾，還一邊説，你這脾氣一輩子改不了了，六歲那年獨自住姥姥家，一次下暴雨，也不知犯哪門子邪，非要回家來，你姥爺不在家，你自己提着那雙小紅皮鞋，自己“媽，媽”地一邊叫一邊哭，偷偷地跑出半里地去! 從那以後，再去住姥姥家，你姥姥就提前警告，如果不方便送你回家，可不許耍性子! 説實話，這件事，我自己是有印象的，再加上老太太每次的鞏固加深，估計我這輩子是忘不了了。不過，我最關心的卻是，我那雙漂亮的小紅皮鞋最後去哪兒了呢?
説來也真是奇怪，本是赤條條地來，終將又赤條條地去，只是握着父母買單的這張券來世間走一趟，便於無意之間生出那麼多的牽掛與被牽掛來，真想問問達爾文先生，人到底是個多麼複雜的物種啊?於是，每每第二天返回自家小狗窩的路上，我都會想，這麼着急返回，自己想念的到底是什麼呢?小家裏最親的他倆都在身邊，我還有什麼難以割捨的東西在小狗窩裏呢?真真地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真正懷念的，是那份隨心所欲的自由吧!在真正屬於自己的狗窩裏，可以任性，可以撒嬌，可以週末大顛覆，可以不用按牌理出牌，可以和他倆沒理也變得有理，可以想勤快就勤快不想勤快也可以心安理得，毫無罪惡感! 總之，日子可以過成不負我心! 我逐漸明白，父母不願住兒女家，應該也是嚮往的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隨心所欲吧!
其實，我覺得自己的這點兒任性是隨了老媽的，老媽是隨了姥姥的。記得小時候老媽和兩個姨約好了帶上以我為首的孩子們去看姥姥和姥爺，每次去的時候老倆兒都非常高興，那份天倫之樂的幸福是洋溢在臉上的，藏都藏不住! 但吃過飯之後，姥姥就會説，天也不早了，快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吧!小姨就會大笑道: 咱都快點各回各家，再不走，你姥姥又給你們吵鬧地頭疼了。老媽也跟着打趣，快點走快點走，你姥姥急着下午坐牌場呢(姥姥喜歡和一幫老太太玩細長條的黑白色的紙牌)，你姥爺還得忙着給他們講書(姥爺喜歡泡一壺茶，裝一袋煙，給一幫老頭兒講長篇大部頭小説聽)，這都耽誤他倆一上午了。就這樣，我們這幫小的們便跟着自己的媽在歡聲笑語中告別姥爺姥姥各自回各自的家!
時光匆匆，以我為首的這一代孩子們都已長大，娶的娶，嫁的嫁，各自有了各自的小家。老媽和姨們成了當年的“姥姥”(姥爺已去世多年)，我們那幫孩子如今也都為人父母! 而後，我也真正懂得了姥姥那份各自安好便是晴天的心情! 是啊，天倫之樂該有時當有，但誰也需要個獨立清淨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裏，可以隨心所欲，可以肆意張狂，可以張牙舞爪，可以不管不顧，可以不用這個條條那個框框! 猶如包乾到户的承包責任制，給我一片田，至於種什麼，怎麼種，何時種，那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任何人指手畫腳! 不需旁人供給衣食的生活，如何安排與經營，自己做主就好，只求不負我心!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特別喜歡這句話，因為它給了人很多自由的空間，與父母與親友，我都只願君子之交，相互留有足夠的私人領域! 我一貫不喜歡“孝順”這個詞，誰説孝必須要順，長輩錯了晚輩也要順從嗎?生兒為人，我必感恩父母;孝乃百善之首，身為兒女，我必孝敬父母! 但我從不認為孝即為順，孝即要天天生活在一起。天倫之樂不應成為幾世同住的代名詞，君不見婆媳鬧成一鍋粥、男人成了夾心餅乾的不也比比皆是嗎?老人兒女生活在一起，各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説起來委屈的苦水都是三天三夜也道不完的不也一抓一大把嗎? 這樣的“天倫之樂”真心悲催，不要也罷，真倒不如各自生活來得相安無事更有天倫的樂子! 如果不順從即為不孝，如果不與父母同住即為不孝，那我今生註定是個不孝子，只等來世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便好! 而且我想，兒子將來成立小家後也是單立門户的更好!
人類繁衍生息，代代輪迴，一代自有一代的生活，相異的選擇背後卻有着相同的動機：人人不負自我之心! 極好!
(PS：肆意張揚地偷了一頓飯的懶，省下的功夫又被兒子要求的火鍋給補回來了!哈哈哈! )
【本文作者： 文|薛鴻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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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薛鴻燕，就職於墾利職業中專，英語一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