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梨花的散文:梨花又開

編者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梨花亦開亦謝,美在不言中。

關於梨花的散文:梨花又開

翻看入冬以來氣象變化的狀況記錄發現,老天一改往年的温情,將氣温降了許多,而且每隔幾天必下一場大雪。我卻覺得燥熱難耐。

從懵懂孩提開始,我便發誓,一定奮力拼搏,為父母打造更好的生活。果然沒負眾望,我終於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大學,真的告別了農家女面對黃土背朝藍天的日子。四年之後,開始了教師生涯。我兢兢業業地教學,學生成績令人刮目相看,於是乎,工作由農村學校遷至城裏學校,從土坯房搬進新樓房裏,而且,承蒙領導關愛,任我選擇了家門旁邊的學校。可謂功德圓滿、幸福至極。

家門對着校門,我真正無懼風霜雨雪。你瞧,北風捲着片大如席的雪花漫天飛舞,柏油路面上卻無雪,因為小區清潔工手提着大掃把幾下就將這些天外來客們請進了垃圾箱。我呢,下得樓來依舊兩腳不粘冬月雪。家裏、辦公室裏温暖如春,滿屋子的鮮花燦爛着嬌嫩的笑臉,噴射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如此情景,總讓我忘記自己置身冬季。

雪後初晴,站在陽台上觀望,樓房頂部的一排排太陽能熱水器鮮紅如血,它們和湛藍的天空相映襯分外耀眼,小區裏健身器上小小子們玩得正歡,旁邊哨兵一般的矮鬆還是青黛顏色,精神昂然地挺立着。車來車往,世人的行色統統被塗鴉到了快速滾動的車輪上面,偶爾下來一位,也是長腿靚胸、細腰豐臀的摩登女郎,迷你裙襬動出撩人的風姿,高跟鞋敲打着熱烈的節奏。於是我極盡目力去尋找一些雪花的形跡。哪有啊?白雲、藍天,鮮花、綠葉,入眼的一切皆温潤如在春夏。我的享受開始變味——此時的宜人卻顯單調,此刻的舒適而多乏味,我不禁思念起兒時的苦寒來。

小時候最犯愁的是寒冬臘月裏踏着積雪上學。棉褲、棉襖、棉鞋、棉帽,須都穿戴起來,本來小小的形體瞬間變圓了,一如那發麪饅頭,行動起來笨拙得好似國寶大熊貓。一走出家門,冷且不説,單是那一路的跋涉就別提有多艱難了。舉目望去,除了茫茫大雪看不見其他,而且無論多少場降雪一直都疊加着,一腳下去便是一個黑乎乎的窟窿,收回腳來,鞋子裏、褲管裏,都灌滿了雪末兒。每每走起的時候,總巴望着父母能送我一程,只要有父母在側,無助的心兒好像立刻有了依託。那時,最擔憂的莫過於父母衰老了。

如今父母已經老邁,卻依然堅守在那個山村裏,不肯挪窩。

或許是有些思親,或許是厭倦了單調,我異想突發,決定去城外尋覓些許雪趣。然而,環顧自周發現,身邊的諸位各自手捧着手機,早忙得不知晨昏了。只好獨自驅車十幾裏,形影相弔地漫步於康巴諾爾湖畔。那水、那橋墩、那湖岸、那山頭,統統被皚皚白雪覆蓋,隱去本相,再看那濃粧豔抹過的樹木時忽而想起一個情景:雪地裏,健壯的父親拉着小小的我,一邊走一邊教我背誦詩歌“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爸爸,樹上不是梨花,是雪花”我卻拒絕背誦……

灰色樹冠上落滿潔白的雪,一圈圈,一片片,就像怒放着的朵朵梨花,這些純美的花兒迎着明媚的陽光在瑟瑟的冷風中散發着晶瑩的光,千樹萬樹梨花開啊,真正梨花的方陣,壯美的精魂!一陣勁風吹來,粉末兒英靈般簌簌地飄飛,好似要舞出一支冬天的讚歌。

我呼吸一口清寒的空氣,燥熱頓無,身心也一下子順暢寧靜了。

蒼茫的雪原無邊無垠,窮盡學力不足以表達它的雄宏闊達。天地大了,人越發顯得渺小,小似滄海一粟。我倘徉在這冰天雪地當中,世俗紛雜須臾之間純淨化了,彷彿連我本人也變成了樹枝上的一枝梨花,忽而,隨風飄灑,了無痕跡……

這裏人跡罕至,雪兒還是原生狀態,怎麼來的就怎麼放着,蓬蓬鬆鬆,柔柔軟軟,一粒粒泛着點點亮光,一抹清涼,一抹靜穆。我捧一抔白雪揚灑,聽幾聲遺鷗鳴叫,拍兩張北國雪景的照片,似乎已經收穫了不少愜意了。

慶幸之時發現了不遠處有一行深深淺淺的足跡,我知道這一行人都是想長命百歲的毅力者。

其實,明日的榮光和富貴、活至耄耋百歲,統統不及當下之愉悦。精神愉悦的厚重與長久多源於你的來處,你的來處自是你的父母,自是孕育生命的大自然。

存身來處,你瀟灑自在;存身來處,你真誠豪邁;

存身來處,你活回了純潔的自己!

存身來處,你如梨花,梨花如你,亦開亦謝,美在不言中。

在這梨花飄落的季節,我歌唱來處,祝福來處。

作者:書真

公眾號:東方散文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