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生的好文欣賞

本站:命運總是令人感到煩惱困苦,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儘量的去活着,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阿D》。

關於人生的好文欣賞

阿D,苦命人也。從小喪父,兄妹三人隨母另嫁。七歲下地,割草挖菜拾糞抬柴,無所不能。繼父常常誇獎:不知哪個有福的娶俺阿D呀!眼看長到一十九歲,別人家的姑娘早已披紅掛綠,風姿招展。她還埋在柴草堆裏,滿身污垢,一身泥吧。

那日挖草歸來,突然發現媒人為她引來一位後生,説是介紹對象。阿D還未來的及洗臉,便被叫回家中,藉着微熱的燈光,阿D斜視了一眼,黑不隆冬, 印象不深,只覺的個子好像很高,皮膚不白,穿着一身藍制服。

一十九歲的阿D成天滾在地裏,從來還沒有認真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未來的女婿究竟是個什麼樣,心中無數。年輕後生見的不少,還從未對哪一個有過愛慕之情。現如今媒人突然引來一條後生,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害的自己臉也沒洗,衣服也沒換,赤腳爛鞋,頭髮蓬鬆。阿D越想越怕,站在門口低着頭,再也沒敢正視一眼。

看樣式倒也高高大大。阿D心裏想,有的是力氣,有力氣就能掙工分,農業社全靠工分,能多掙工分,生活就不成問題。眉數好賴倒在其次。評工分從來不看長相。聽媒人説:弟兄三個,這是老大,二十五歲。五間正房,三間西房,院子很大,不窮不富。弟兄三個不算多,自己兄妹前後八個,比起來清靜的多了。大六歲也問題不大,繼父比媽媽大十幾歲還不是照樣生活。房子不多,有住處就行。只要夫妻倆好好受,不愁蓋幾間新房。

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看上咱,阿D想到這裏,又怨起自己的繼父來了。究竟不是親的,要是親爹,説成什也得提前打個招呼,自己也好打扮打扮,雖説沒有什麼好衣裳,也還有一套乾淨點的,洗洗臉梳梳頭,形象肯定比現在強。阿D越想越氣,眼內不覺滾出了淚珠。

媒人説媒最講究痛快,只要説成就有錢掙,沒過一個小時,繼父便拍了版:“姑娘們害羞,不説就是願意,”再也 沒有徵求阿D的意見,便一錘定音。明天交錢,後天進城。

進城歸來,村裏的人才知道阿D有了對象。小村小舍,遇到這等好事,自然是蜂湧而至,一睹為快。這一睹可不得了了。尤其是阿D一市的閨女們,

個個批牙列嘴:“啊呀呀!全村也尋不出這麼個抽女婿來!”“這可真是要多醜有多醜!”“阿D,你怎麼找下這麼個醜女婿!”原來還有些迷糊的阿D,被同伴的冷水徹底澆醒了。這才大睜雙眼打量起未來的男人,面如鍋底,嘴可栓驢,一雙小眼暗淡無光,兩片厚脣黑中帶青,個子有高沒粗,脊背彎弓前傾。真是要多醜有多醜。

這一夜,阿D失眠了。碾轉反側未能閤眼。想到自己三歲喪父,受盡洋罪,吃盡苦頭,繼父倒也不錯,但畢竟不是親爹,要是親爹活着該多好呀!説成什,他也得徵求自己的意見。阿D也想跟媽媽説説,可又想到媽媽在這裏什麼事也主不了,説也是白説,憑空惹媽媽生氣。

阿D想起來了,村裏頭有好幾個後生,見了她總是笑嘻嘻的,沒事也想淡告訴幾句,前些天,在後山上,她低着頭正割山柴,突然感覺後面有個東西竄過來,她以為是條野狼,着實嚇了一跳,正要往後退時,手被“咬住了”。仔細一看,原來是前村的XXX,“阿D,跟了二哥吧!”“放你媽的屁!”阿D大怒了。臉紅脖子粗的將人家大罵了一頓。現在看來,人家比這個對象強的多呢,

阿D本以為自己才剛剛十九,再過二三年找對象也不遲,繼父已經答應,今年買了草以後,給咱做一身新衣裳,好好打扮打扮,人是衣架馬是鞍架,自己再不好看,打扮打扮總比不打扮強,隔壁的英子原來也不比自己好看多少,自從有了人家,今天一身紅的,明天一身綠的,顯得人也好看了不少。自己本想再過二年打扮也不遲,萬沒料到,姐夫突然引來個後生,雪花膏也沒派上用場,新衣服還不知道在哪個欄櫃裏。

哎!阿D不由歎了一聲,也怪自己,沒看好,怎麼就跟人家進城了。轉念一想,這才剛剛兩三天,三百元彩禮還在,進城買的東西全部退給他,吃飯誤工全給他算上工錢。想到這裏,阿D覺得有了主意,對,就這麼辦!第二天一早阿D告訴父母,準備退婚。“不行!”一向可惡的繼父,板起面孔立刻駁回:“咱是什麼人家,錢也交來,城也進來,能跟人家不幹!”正巧,隔壁的二大娘也在場,“阿D,你照照自己外眉數,黃毛交耳你是個好看的!”繼父的嚴厲加上二大娘的附和,阿D不出聲了。再也不敢説個不字。

對於自己的長相,阿D也不是心中無數,活了一十九年,畢竟也照過幾次鏡子,頭髮是不黑,牙有點撩,嘴有點撅,屬於醜人的範疇,醜人對醜人,半斤對八兩,旗鼓相當。這麼一想,心氣也就平和了許多。管他呢,碰命吧!問題就出在這碰命上,阿D實在是命不好,原來這女婿有先天性心臟病,那發紫的嘴脣便是明顯的體徵。初始丈夫也能下地,後生們能幹的活,他也能幹,小日子並不落後,從小吃慣苦的阿D,對受苦毫不在乎,一天不吃飯晚上仍可加班,通宵不睡覺,第二天照樣可以幹活。那時的工分雖然不值錢,但畢竟是多勞多得,一年到頭,除過花銷,仍有結餘。就這樣夫妻倆還蓋起了三間新房。

阿D哪裏知道,這先天性心臟病,隨着年齡的增長日漸加重,又加之,從小勞累過度,三十出頭便卧牀不起,阿D內要伺候病人,外還要掙工分養家餬口,打理照外忙上忙下,從無半句怨言。這又黑又醜的病老漢還滿有脾氣,頓不頓向阿D發泄,阿D從未頂撞。內心裏總想讓他多陪伴幾年。然而,事與願違,沒出四十老漢便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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