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景物的美文:沙棗樹下的胡思亂想

因沙棗樹極其普通、生命力頑強,常常生活在沙漠之中,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它只生長在乾旱少雨的地方。在我的印象中沙棗樹長的張牙舞爪,五大三粗,樹冠枝丫龐多,縱橫交錯,褐色的根也不成形狀,常裸露在沙土外,將樹幹牢牢固定。它揹着風的方向,自由發展,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顧擋風遮沙,涵養水源,春天飄出縷縷芬芳,秋天結出累累碩果。

描寫景物的美文:沙棗樹下的胡思亂想

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會在金昌市的街頭遇見它。金昌市位於甘肅省河西走廊東段,祁連山北麓,阿拉善台地南緣。那種震撼不亞於某位非常熟悉的平凡友人在不經意間發跡,或登大雅之堂,或高官厚祿,或黃袍加身。它們像一排忠厚的衞士守護在新建小區的周圍,簇擁着林立的高樓。經過工人師傅的修剪,出落的玲瓏有致,楚楚動人,像嬌羞的少女,又似含苞欲放的青年。時令已至初秋,銀色的葉片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綠色的果實隱藏在樹葉底下,光滑脆嫩,原來沙棗樹也可長的如此精緻。

看着它們神采奕奕的樣子,我的思緒雜亂無章,無頭蒼蠅似的到處飛。我由衷地欽佩在這裏栽沙棗樹的決策者,西北地區缺水少雨,常年乾旱,乾燥的空氣夾雜着飛揚的沙塵,一年到頭大風不斷。好多城市時興栽松樹、柏木,許是這些樹種太嬌貴,栽了死,死了栽,不成體系。而沙棗樹繁殖能力特別強,只要有水,插個枝條就能成活,既環保又省力。小區的西面是一片紫荊花海,稀疏的向日葵點綴其中,黃色的花正開得豔麗,讓人產生進入農田地的錯覺,親切感油然而生,一瞬間城市包圍農村。

看着眼前的沙棗樹,我開始重新思量形象,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一件事物的好感往往從外貌開始,或許外表和內涵同等重要。我細品着沙漠之沙棗樹與城市之沙棗樹的不同,沙漠之沙棗樹要經受各種自然條件的挑戰,為了生存,只有努力生長,顧不得外形。城市之沙棗樹有人專門澆水、培育、修剪,有大把的時間擺弄腰肢,當理想插上翅膀,自然飛的久遠。腦海裏浮現了一句:或許經過精心裝扮,任何人都可以成為風景。劉新吾先生曾經説過,時下批評人們不讀書,可人們有讀書的時間嗎?

看着眼前的沙棗樹,我認清一個問題,萬事皆可逆襲,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就像水越洗越髒一樣。當遇到問題的時候,不妨拐個彎,或許答案就在拐角處。越是普通的事越可以做得不普通,越是平常的物越藴含着不平常。眼前的沙棗樹也讓我深深地認識到,自己的見識還很膚淺,眼光還很狹窄,思想還很幼稚,路漫漫其修遠兮。

看着眼前的沙棗樹,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沙棗樹的故鄉本是沙漠,現在它生活在了城市中,對它的後代來説,城市就成了故鄉吧?有一天,城市裏的沙棗樹會不會想起沙漠裏的沙棗樹?會不會想念沙漠?會不會請沙漠裏的沙棗樹來做客?

我開始想,什麼是故鄉?當我們離開鄉,鄉是故鄉,當我們離開縣,縣是故鄉,當我們離開市,市是故鄉,當我們離開省,省是故鄉,當我們離開國,國是故鄉,當我們離開地球,地球便是故鄉吧。我們離得越遠,飛的越高,故鄉的概念就越模糊又越清晰。

回顧人類的發展史,人類不斷與自然做鬥爭,不斷與同類爭奪各種資源。因出生地域不同,膚色不同,人類之間並不平等,弱肉強食,互相戕害。人類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用智慧改變着世界,改變着地球,改變着萬物。地球上的版圖變了又變,每隔幾十年或幾百年,就要改朝換代,改頭換面。都説為信念而戰,為道義而戰,為尊嚴而戰,為人類自己而戰,可是戰爭的結果呢?血流成河,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不如説為人類的私慾而戰吧,為了獨霸地球,為了攫取資源,為了征服他人,把自己的快感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眼前的沙棗樹以平和的姿態,一半在塵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它們的要求不高,陽光、空氣、水足矣。它們雖在各自的王國裏獨享歡樂,根卻連在一起,共同呼吸,共同生長。想想我們人類,卻不能如此安然。研究大炮飛機,探索導彈火箭,建立軍隊,製造嚴密的防禦系統。本該和諧的地球,因一些人的野心而變得不安寧起來,本日食三餐,夜寐三尺,卻要良田千頃,廣廈萬間,哀我不幸!

有人説人雖是最高等的動物,靈魂卻是骯髒的。看着人之間,人與動物間,人與植物間赤裸裸的傷害,我突然就信了。蕾切爾·卡森在《寂靜的春天》裏描述了人類的不堪,展示了一個淒涼的世界。伊拉克戰爭中生化武器的使用為人類的安危拉響了警鐘。我在想,人為什麼要擁有智慧?為什麼要發明文明?究竟要怎樣生存?

我突然想像着一個世界:那裏沒有戰爭,沒有硝煙,沒有殺戮,沒有欺凌,沒有國界,全球人類各司其職,自覺遵守生存規則,與萬物和睦相處。

一陣秋風吹過,沙棗樹發出沙沙的響聲,悦耳的音符正在演奏着新的篇章。我期待着,期許着,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