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鳥與樹的散文欣賞:那棵樹那羣鳥

編者按:鳥有了樹的庇護,樹成了她們的天堂;樹有了鳥的棲居,不會缺乏營養,更不會寂寞孤獨,彼此依戀,共同應對世間的是是非非,坎坎坷坷。

寫鳥與樹的散文欣賞:那棵樹那羣鳥

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許是離別故鄉太久遠,許是自己漸成一棵老樹,不知是那根神經觸動了我的思鄉情懷,莫名其妙沒緣由的想起故鄉那棵古樹來。想起古樹,自然就想起樹上的那一羣大鳥。

記得很小的時候,每到夏天清晨或傍晚,我家河當門前的小河邊邊常常飛來很多灰色的大鳥,當地人叫“餓老鸛”。我當時就想,這麼好看的高貴的鳥,怎麼就給她取了這樣一個土氣的名字呢?有點替她感到不公平。後來才從書本上知道她其實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白鷺。

這些餓老鸛每天按時的來,準時的去,差不多都是結伴而行。感到奇怪的是,不知她們從何處來,往何處去。那時還沒有流行不要問我從哪裏來,不要問我往何處去的流行歌曲。只是幼小的我們感到好奇,覺得她們居住的地方一直是個迷,以致認為一定很神聖。有時看她們覓食到天黑才離去,心裏暗暗替她們擔心,天黑了能看清方向嗎?路上會遇到什麼意外麼?

餓老鸛長得很高大,長頸長足,灰褐色,與河灘上的鵝卵石大小顏色都差不多,不留意不容易發現。她的大小顏色和能伸到深水區覓食的長頸長足,是不是與生俱來的適者生存,自我保護呢?聽説她的肉吃起是酸的,不知真假,反正覺得她很可愛,我們也不忍心吃,也沒有看到有誰捕獵過,村民們都以友好的態度接納了這些遠方的貴客。餓老鸛常常在稻田邊、河岸淺水邊覓食魚蝦,不吃莊稼,外形看起來很美麗,不討人嫌,當地的大人孩子都不欺侮她,所以和人們和諧相處,極為融洽。當然她們也很警覺,一旦有異樣的風吹草動,就會發出警報,羣起而飛離危險區域,當她們飛到一定的距離,發現沒有安全威脅時,又會折返回來重新覓食。吃飽喝足了,就在河水邊照鏡子,梳理灰色的羽毛,然後就和異性打鬧嬉戲,好一幅鳥與自然的和諧圖景。

後來,我聽説有一個地方叫老鸛坪,距離集鎮比較近。我以為那裏有很多餓老鸛,或者我家門前的那些餓老鸛夜間就留宿在老鸛坪。當我真正到了老鸛坪,感覺不對,一是我家門前的餓老鸛每次來去都是另一個方向,而且老鸛坪雖然有兩棵大樹,但只有幾個鳥窩,那一大羣餓老鸛無論如何也住不下。

直到後來長大了,才曉得離我家兩公里遠的地方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樹,上面也許許多多的鳥巢,聽説那些餓老鸛就住在上面。那棵飽經風雨雷電的古樹,自然是樹中的老壽星了,有一種德高望重的感覺。當地村民敬奉為神樹,沒有人會有半點砍伐的非分之想。那棵巍然屹立的無名樹,如一座堅如磐石的泰山,神聖不可侵犯。即使再頑皮的孩子,也是望而生畏,望巢興歎。這些餓老鸛們,就選擇了這個宜居環境,繁衍生息,安然無恙。這棵樹也因了那些白白的灰灰的鳥糞的滋潤,越發蒼勁挺拔。

三十年前,當我來到縣城郊外沙崗讀師範的時候,週末從學校到縣城遊玩,無意中在繁華地段大十字文化館舉辦的攝影展覽櫥窗裏發現一棵高大的古樹,上面有很多鳥巢,晃眼一看,象在那兒見過。定睛一看,那分明就是家鄉小溪溝的那棵古樹。當時,心底油然生出一種自豪。覺得家鄉也出了一棵樹明星,猶如現在上了中央一台的黃金時段。從那後,我才知道那棵樹叫“黃杉”。此後,我對故鄉的那棵樹越加敬重起來,每每從外地回家路過樹旁,都要駐足仰視,投去欽敬的一瞥。

那棵古樹上的巢穴,宛如一個少數民族的村寨,他們聚族而居;她們又像一個捨不得分家的同祖同宗,幾世同堂,血脈相連的大家族。這棵古樹,就像一個百歲老人,而那些繞膝的鳥子鳥孫,猶如旺盛的家族兒孫滿堂。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那些鳥兒,為什麼都擁擠在一棵大樹上,是別的地方不適合他們居住,還是他們喜歡湊熱鬧,喜歡過一種繁華的都市生活,亦或是他們如猿人一樣羣居在一起,便於對付外來入侵之敵?

幾十年了,我的人生也經歷了不少的風風雨雨,我們家鄉的那棵樹,那羣鳥,不知道她們在家鄉還好嗎?

鳥有了樹的庇護,樹成了她們的天堂;樹有了鳥的棲居,不會缺乏營養,更不會寂寞孤獨,彼此依戀,共同應對世間的是是非非,坎坎坷坷!

寫到這裏,我想起老師考學生的一個智力題來:樹上停着十隻鳥,用槍打中一隻,問,樹上還有幾隻鳥。天真的學生不假思索的説:還有九隻。我希望學生回答的是對的。

作者|張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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