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書評:羅貫中,你欠玄德公一個正名

編者按:世人對劉備的印象無非是來自於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劉備之所以能夠成為劉備,絕不在於他的兩滴眼淚,而是他的識人用人,在於他的個人魅力。

《三國演義》書評:羅貫中,你欠玄德公一個正名

世人總説劉備的江山是哭出來的,他無非靠自己的兩滴眼淚換取了不少賢臣良將的忠心,所以才有了那句歇後語:劉備的江山——哭出來的。這種印象無非是來自於羅貫中的《三國演義》,魯迅先生就曾評價説:“至於寫人,亦頗有失,以致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偽,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

阮籍曾説:“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赤壁之前,比劉備聲名響亮的諸侯何止百十,無非是浪裏塵沙。再看三國鼎立,孫權有三代基業,曹操雖白手起家但父親官至太尉起點不低,唯獨劉備不過是一個賣草鞋的窮小子起家。有人總説劉備是靠着那一個不知真假的豪門撐場,別人不過是賣他面子。

然而,三國時期,英才輩出,不亞於羣雄並起的春秋戰國。但凡英才,又有幾人會因虛名拜服。當時有很多人對劉備的評價都很高,陳登説“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程昱説“觀劉備有雄才而甚得眾心,終不為人下,不如早圖之。”等等。

而時人評價中最高的且最出名的,莫過於曹操的煮酒論英雄,“是時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語出《三國志·先主傳》)。在衣帶詔之事泄密後,曹操準備親征劉備,諸將都勸曹操“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今紹方來而棄之東,紹乘人後,若何?”而曹操卻説“夫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袁紹雖有大志,而見事遲,必不動也。”(語出《三國志·武帝紀》)算無遺策的郭嘉對這句話極為贊同。

別的且不論,一個被英雄視為對手的人能不是一個英雄麼?而事實上,在劉備的眼裏也只有曹操一個對手。《華陽國志》曾有記載:“先主説紹南連荊州牧劉表,紹遣將其本兵至汝南。公使將蔡楊擊之。先主謂曰:‘吾勢雖不便,汝等百萬來,未如吾何;曹孟德單車來,吾自去。’楊等必戰,為先主所殺。”《華陽國志》成書於東晉年間,距離劉備身死不過百年,相當於我們現在談論民國時期,其記載必不會假。

另外,裴松之在註解《三國志·武帝紀》時曾援引《獻帝春秋》記載:曹操使劉岱、王忠征伐劉備,劉備對他們説:“使汝百人來,其無如吾何;曹公自來,未可知耳!”這話和上面那句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們就算來百人,又能奈我何呢,曹操如果自己來,那就不知道了。

我們可以想象到,劉備在説這話時是何等英氣,且怒鞭督郵、火燒博望坡這種頗具豪氣的事也是劉備所為(詳見《三國志·先主傳》)。在《三國志·陳登傳》中陳壽記載道:“後許汜與劉備共在荊州牧劉表坐,表與備共論天下人,汜曰:‘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備謂表曰:‘許君論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為善士,不宜虛言;欲言是,元龍名重天下。’備問汜:‘君言豪,寧有事邪?’汜曰:‘昔遭亂過下邳,見元龍。元龍無客主之意,久不相與語,自上大牀卧,使客卧下牀。’備曰:‘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主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採,是元龍所諱也,何緣當與君語?如小人,欲卧百尺樓上,卧君於地,何但上下牀之間邪?’”

劉備説的這段話就相當硬氣了,許汜説他去見陳登,陳登居然自己卧大牀讓客人卧小牀,這難道是接待國士之道麼?劉備就懟他説道:你有國士的名聲,現在天下大亂皇上都流離失所,大家都希望你能憂國忘家、行救世之舉,而你只知道做你的房地產生意,沒有救國言論可以採納,是元龍最忌諱的,他為什麼要和你説話呢?如果是我的話,就自己卧在百尺高樓上而讓你卧地上,還管你頭等座次等座?

以至於,千百年後,著名的愛國詞人辛棄疾譏諷道:“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

劉備之所以能夠成為劉備,絕不在於他的兩滴眼淚,而是他的識人用人,在於他的個人魅力。我們應該理性地思考一下,為什麼劉玄德屢戰屢敗,但關張趙雲、糜竺、孫乾這些人就是不離不棄,這絕不是兩滴虛偽的眼淚可以得到的。而且在識人用人這一點甚至連諸葛亮都比不上,劉備在死之前就告誡諸葛亮“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君其察之”,而諸葛亮卻不以為意,讓他做了參軍,每次見面都要談論軍計直至通宵達旦,以致後來的街亭之敗。

幼時讀演義,最喜關張趙諸葛之輩,現在看史志,曹操劉備更能讓人敬之又敬!

作者: 趙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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