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父親的美文:想念父親

父親離去的腳步越來越遠,我對他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從未間斷。

思念父親的美文:想念父親

想念父親,總會不自覺地想起父親手中的那雙木筷。幼年時,我碗裏的飯菜倘有灑落,筷子立馬會在桌邊敲響,有時,甚至會直接敲到我的腦袋上。當然,掉在地上、桌上的飯粒、菜末,父親總會細心的一一撿起來,要麼用嘴吹吹,隨即毫不遲疑地放進他自己的嘴裏;要麼搖搖頭,無奈地放進餵豬的潲水桶。被木筷“敲打”的次數多了,我心裏自然有些忌憚。吃飯時,再也不敢吊兒郎當的胡亂扒拉了。

上學後,每逢農忙假期,和村裏的同齡孩子一樣,我也必須光着雙腳,挽高褲腿,極不情願地跟在父母親的身後下到田地,學做各種農活。其間有些荒唐、離譜的行為,我至今記憶猶新:

那次雙搶,我和姐姐一起坐在田裏扯秧,毒辣的太陽炙烤下,我忍不住摳起田泥糊到臉上降温。可惡的螞蟥,經常悄悄地附到腿上吸血,我一旦發現,立馬氣急敗壞地將其逮到田埂上,毫不留情地把所有的怨恨,借一根又長又硬的草莖,從螞蟥的頭部狠插進去,一直貫穿它的整個身體,然後將整條螞蟥徹底翻轉,放到太陽底下暴曬。還記得有一次,我隨父親去薅地,因又熱又累,我被花生地裏過於繁茂的雜草煩得直掉淚,竟然不管不顧地扔下薅草的鋤頭,倔強地跑回家裏。從此,“逃離”家鄉的念頭,便悄然地自心底萌生......

長大後,當初離家的念頭倒是真成了現實,那些曾讓我累到哭泣的田地啊,卻常常出現在我異鄉的夢中。我也逐漸體會到,養育我長大的五穀雜娘,從一粒種子變成碗裏飄香的飯菜,凝聚了父母家人太多的汗水。難怪經歷過“四年三災”,吃過樹皮、吃過米糠的父親,在收穫時巴不得“顆粒歸倉”,每次收完稻穀,耕田之前還要將散落於田間的稻穗一一拾回。難怪吃飯時,父親一看見我的飯菜灑落會如此敏感!我終於意識到了,父親手中的那雙木筷,其實就是提醒我學會珍惜的最早啟蒙。

想念父親,腦海裏總會浮現他身上綴滿補丁的衣服。一年到頭,他總是沒日沒夜、起早貪黑地在田間地頭躬身忙碌,風雨無阻。身上綴滿補丁的衣褲,每天不是浸滿汗水、濺滿泥水就是沾滿灰塵。我見過他有時扶着鋤把伸腰時,眉頭緊皺、齜牙咧嘴;見過他勞累一天回家後晚飯都不想吃,默默洗過就睡,卻從未聽他抱怨過勞作的艱辛。

年少的我,曾多次因為父親的衣服難洗而對着母親抱怨,過後想起我真是無比愧疚——父親常年累月不知疲倦的勞作,他的克勤克儉、任勞任怨,不僅是全家人衣食無憂的有力保障,也是我不管身處何處,對待任何工作的最好榜樣!

想念父親,難忘父親送我離家時的雙眼,多少次我從他的手中接過行李,毅然地走向遠方,他和母親一遍遍苦口婆心的叮嚀,當時讓我的耳朵聽到膩煩,卻無動於衷。而真正身處異鄉,多少個午夜夢迴,我念家的淚水卻恣意流淌。父親和母親站在村頭送我、盼我的身影,還有那飽含牽掛的笑眼,寫滿了慈愛,成了我最揪心也最温暖的回憶。每每給父親打電話,他總説自己在家一切都好,叫我不用擔心,把自己的身體顧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只是,四年前的暑假,難得回家一趟的我,又要離家的時候,他久久地站在路邊,反覆唸叨:

“不曉得是麼回事?這次你要離家我特別捨不得,心裏很慌,欠(浠水方言:想念的意思)的狠,往後,我們父女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您別亂想了,多保重身體,我有時間一定常回來看您哈!”

我磨磨蹭蹭地轉身上車。車輪向前,我再也止不住淚如泉湧!一路上不停地自我安慰:沒事的,父親在家一定會好好地......

可是,我一輩子無比堅韌、頑強的父親,卻突然倒下了!沒有預兆,沒留遺言,也沒能等到我們父女的再次相見,就那麼突然地、永遠地倒在了兩年前那個寒冷的冬日。

不管我如何想念,父親卻再也不會拿木筷敲我的腦袋,再也不用我幫他洗衣服,再也不能送我遠行,再也不催問我的歸期......

父親離開的日子越來越遠了,那些在他身邊的生活點滴,依然歷歷在目。我漸漸明白,父親對我的愛,其實早已滲透了我的骨血,融進了我的生命,亦如我對他刻骨銘心的思念,永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