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曙光微漏白晝尚在酣睡，已經隱約感受到清晨的氣息時，那些遠離大海的小魚兒又出現了，遊過小小的河汊，遊過樹林，遊過山谷、遊過平原，一批又一批，成羣的，接連不斷的遊，已經很多年了。
有時候，只有兩三隻、三五隻，有時候排成陣型，一字的、蛇形的、還有人字形的……看來看去，其實是很壯觀的!
魚兒撲騰着、跳躍着、歡叫着，它們和睦相處，互相激勵;有時又彼此討厭，彼此惡語;有時候還有競爭、甚至格鬥;有的因疾病或衰老而失羣。
春夏秋冬的輪迴，它們遊過擺脱過漫長的寒冬，在流淌的水流中看見過碧綠的麥苗，看見過小河岸邊不同季節的風景;聞到過那些誘人的、掛滿枝頭的果實，南邊的荔枝，北邊的石榴，東邊的蘋果，西邊的葡萄。前不久，到哪裏都是這樣美麗的景色。可昨天和今天，太陽慢慢吞吞的似乎總不愛露面，瓦灰色的天氣好似令人焦慮的硝煙，鋪天蓋地、遮蔽了一切。昔日的藍天白雲，倒映在魚兒的腳下，讓魚兒也覺得只要跟着魚羣游來游去總是沒有錯，但現在霧霾的天氣籠罩着大地之外，它們居然感覺到了望不到邊際，看不見方向，雖然一刻沒有停歇。但不管如何，還是需要它們從這裏遊過。
這時候的它們對於遊向何處?為什麼遊?領頭的魚兒知道方向嗎?或許它也不清楚，也不知道。遊的這麼快，慢一點不行嗎?魚兒總覺得時光匆匆而逝，但時間似乎沒有極限，早晨太陽升起，晚上太陽落下，一天又一天。可魚兒總覺得自己在不斷地游來游去，逝去的只是自己的時間。越是着急，越是劇烈，越是如此，越是風險。
魚兒不斷的遊，總夢想着自己擊水三千里。有誰知道其實海水周圍的環境包括水質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而捕魚的人們正在使它們變得不幸，甚至有的魚兒已經在這塊海洋中消失。
魚羣不知如此情況，依然奮力向前，速度更快，身後的小小浪花也是盪漾開來。大陸的邊緣就是海邊，入海口的海水有了鹹淡的味道，雖然於那些渾濁的河流相比，這味道還是不錯，它消歇的時候，看見了燈光如火，尤其是海浪潮起潮落之際，它似乎也可以聽見大海的聲音。魚兒覺得，這是我要去的地方嗎?其實這是魚兒休憩和換代的最佳地方，它們歇歇腳，傾聽一些絮絮叨叨的勸慰，但這交匯的水流告訴了魚兒要去的地方嗎?
海水潮起潮落，不斷的變換着時間的序列，也不斷交換。河流在此匯聚，魚兒已經在離大海已經不遠的地方。從古到今，湧進的潮水見多識廣，已經看慣了也看淡了生死存亡，它知道的更多，也知道這羣魚兒想去的地方，也知道它們應該去的方向。
魚兒在鹹淡交換的海水中忙着遊行，看見了此時自己夢想的大海，也看見了此時自己疲憊的聲影，它們中的一部分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心海。尤其在此刻絮絮叨叨的交流中它終於明白，屬於自己的大好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其實行程中的魚兒想時時找到，也想問有誰告訴它應該如何去的地方?但出發和行程卻是充滿困難的。它們除了忙着儘快游泳，也只顧着了游泳。似曾相識的勸告，魚兒不是沒有聽見就是聽見了不以為然，以為只有快才是最好的進步，而周圍的一切好像都為了自己而存在。
魚兒想了想，其實自己想錯了。還好在於魚羣似有覺悟，如果總是如此游下去，到頭來魚羣本身的毀滅是必然的。
我和你也是魚羣中的一隻，其實所有的人都是從河流中不斷游來游去，嚮往遊向大海的魚兒。那些歇腳的緩緩區域，雖然讓你煩亂，有時也會遮蔽了你的心靈。但在你的旅程中，其實那緩緩的區域正是你聽取心靈深處的恬闊的聲音。
回想回頭的路，我們不能迷失方向，聽聽心靈深處的旅程呼喚，重新出發，重新前進。面對長長的遊徙旅程，其實正如莊子逍遙遊所言“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其實這句話的意思簡單的説就是：小聰明不及大智慧，保重身體來日方長，難道不是嗎?
【本文作者：楊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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